第二十二章、夺命十五剑

一张方桌有四个角，也可以坐四个人。

平凡客栈的大堂原本有不少人，可那些人都已走了，即便没有走的，也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巴。

刚才那一幕他们当然都已见到了，他们当然也不能不看得出燕十三其实就是那个杀人的人，他们当然也不能不闭上嘴巴，甚至立刻离开。

四个人是坐在一起的。

燕十三、柳随风相对而坐，朱小腰、叶梦色也相对而坐。

他们虽然是坐在一起的，可朱小腰、叶梦色忽然感觉自己距离这两个人很远很远，她们和这两个人仿佛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即便她们近在咫尺。

四个人，可偏偏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呢。

柳随风、燕十三是一个世界，而他们又是另一个世界。

无论朱小腰还是叶梦色都知晓柳随风的剑术造诣极其高明，在偌大个江湖武林都可以排得上名号，而且她们也根本不知道柳随风的剑法造诣到底有多么高，几乎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可即便如此，她们也实在很难将平日慵懒随意的柳随风和杀人于电光火石之间，生性冷僻怪异的燕十三当作同一种人。

柳随风喜欢享受，喜欢女人，喜欢各种各样新奇的人事物。

燕十三是个杀手，平生以来唯一的爱好就是为了杀人，活着的目的似乎也就是为了杀人。

这绝对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坐在一起，不但非常完美的契合，而且两个人仿佛在这一瞬间就已组成了一个世界，一个彻底隔绝了天地人鬼神魔的世界。

一个极其独特的世界。

即便朱小腰、叶梦色也都插手不了的世界。

这原本就是非常其他的事情，可当这一切出现的时候，却没有任何人感觉奇怪，这仿佛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柳随风的眼眸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有女人的，可这时候他的眼中已没有女人，只有燕十三一个人。

他倒了一杯酒递给燕十三，自己也慢慢倒了一杯酒，一口饮下，燕十三捏着酒杯冷冷望着喝下酒的柳随风，忽然开口了。

“普天之下能在我剑下活下来的人并不多，可你是其中之一。”

“似乎是的。”柳随风道：“这普天之下能挡得下我一剑的人也不多，可你偏偏挡下了，而且刚才那一剑我也看得出，那并非是夺命十三剑中的任何一剑。”

柳随风的眼睛已在发光，望着燕十三道：“那是不是夺命第十四剑？”

夺命十三剑本只有十三剑，何来第十四剑？

这句话叶梦色、朱小腰不太明白，可燕十三当然明白。

燕十三不否认：“那一剑的确是夺命第十四剑，这是我平生以来第一次使用这一招，这一招我原本不是给柳生但马守准备的。”

“可你偏偏对他使用了这一剑，其实你的夺命第十二剑就可以破了他的飘雪人间，可你偏偏使用了第十四剑。”柳随风：“为什么？”

“因为他这样的刀客，值得我使用夺命第十四剑。”燕十三的眼睛中也在发光，不过却是漆黑的光，燕十三盯着柳随风道：“何况我也想让你瞧一瞧夺命十四剑。”

柳随风不说话了，他又已为自己倒酒。

这一次他连续喝下了三杯酒，燕十三也慢慢喝了一杯酒。

朱小腰、叶梦色一直都在听着。

可柳随风、燕十三的话，她们居然完全听不明白，她们都是聪明的女人，可偏偏听不明白这非常明白词汇组成的言语。

她们唯一明白的是夺命十三剑这套剑法真有第十四剑，第十四剑比前面十三剑都要可怕得多。

她们仅仅知晓这么多。

三杯酒喝下，三杯酒喝得很快，等第三杯酒喝下以后，柳随风就已不再喝酒了。

柳随风深深吸了口气，将酒壶推到了中间，望着燕十三：“你的夺命十四剑的确是极其可怕的剑法招式，或许即便是我也破解不了，可这一招却也只是你夺命十三剑这套剑法的精华，而不是这套剑法最可怕的招式。”

“哦？”

柳随风望着燕十三，脑海中回忆起夺命十四剑，过了半晌，才慢慢开口道：“我隐约从这第十四剑中瞧见了第十五剑，这一剑才是最可怕的剑法，这一剑或许已超越了世上一切的剑法招式。”

燕十三是一个很冷静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很难令他变了颜色，可这一次燕十三的面色已开始变了。

燕十三不喜欢在酒馆里喝酒，他不希望别人在酒馆中寻到他的尸体，他一向是个很小心谨慎的人，可如今他居然又破例的喝了一口酒。

这口酒喝下以后，燕十三的面色更沉静了，一双黑如点漆的眸子流转着一种深渊般的光，他沉声道：“我也瞧出了夺命十五剑，这一剑才是我剑法变化的精髓，剑法的极境，只可惜现在我还领悟不出夺命十五剑。”

“这一剑若想领悟出来，若没有机缘巧合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柳随风冷冷道：“我虽然很想瞧一瞧你的夺命第十五剑到底有多么可怕的威力，但我更想知道一件事。”

燕十三：“什么事？”

“你的夺命第十四剑是为谁准备的？”

燕十三一闪而过的诧异之色，望着柳随风：“这重要？”

柳随风冷冷道：“你认为不重要？”

燕十三闭上了嘴。

对于剑客来说，世上又有什么事比剑更重要呢？

剑上的事，都不是小事，柳随风虽然玩世不恭，名声不显，可燕十三也必须承认柳随风是一名真正剑客，一名深不可测剑客。

燕十三又已饮下了一杯酒，这才慢慢开口道：“我这一剑不是为谢晓峰准备的，也不是为你柳随风准备，我这一剑是为一个或许比谢晓峰比你还要更可怕的人准备的。”

柳随风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盯着燕十三：“这个人就是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是的。”燕十三的视线忽然落在了早已被他们以往的朱小腰的身上，他望着朱小腰：“这个人我想你应当比我们更熟悉。”

朱小腰一瞬间站了起来，娇艳如花的面上，居然已流露出了激动之色，她盯着燕十三道：“圣主？”

燕十三：“是的，关七关木旦。”

“除开关七关木旦以外，我实在思忖不出到底又有什么人可以令我领悟出夺命十五剑。”

此时此刻柳随风也终于明白燕十三来这里的目的了。

——燕十三带着已领悟出来的夺命十四剑是来找关木旦了。

他找关木旦的原因是为了领悟出夺命十五剑。

或许他根本领悟不出夺命十五剑，因为或许在他施展出夺命第十四剑的时候，燕十三就已经死了！。

可这些燕十三当然不在乎。

一名早已献身于剑的剑客，怎么可能会太在乎自身的生死呢？

柳随风又已喝下了一杯酒，他发现这一次的行动牵扯的无关人事物越来越多了。

不但出现了朱小腰，也出现了燕十三，甚至于战神关七也都牵扯进来了。

这件事似乎也越来越复杂了。

“你和关七约在这里见面？”

“是的。”

“什么时候？”

“十二月初七？”

“今天是十二月初五，因此还有两天？”

“是的，还有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