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美丽 01 第一章 复仇

第一章复仇

清辉照孤影,应怜月光寒。

月亮高高地挂在半空,月光倾泻下来,照在一座孤坟上。孤坟旁一棵老树颓败的枝叶无力地耷拉着,轻风缓缓吹过树梢,树叶发出一阵阵声响,似是孤魂野鬼交耳细语。

淡淡的月光下,一个少妇坐在孤坟前,她一身白衣,久久沉默无语,似乎有着几分凄凉。而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更有那么一种阴森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她一直就这样,呆呆地,痴痴地,望着孤坟,似乎是凝固了的石像。

许久,许久。

吼!

她忽然大喝一声,便恰如野兽咆哮一般,震动天地,就连一旁的枯树也不由得随之轻轻震动。她一声吼罢,顺手一抽,从剑鞘中抽出一把剑来。剑光凛凛,照亮了她的脸庞,森森寒气带着杀意扑面而来,霎时间,天地之间一片肃杀!

那少妇望着手中的长剑,眼神却是柔和了许多,像是望着情郎一般,痴痴地望着这把长剑。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之后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的一把剑,拭去这一柄剑上的微尘,她手上温柔,竟似是一个母亲抚摸孩子的头一般温柔。

轻轻拭去灰尘之后,但见剑上剑光闪闪,显然是经过千百次磨砺,剑芒迎面而来,霸道之气毫不内敛,杀气从剑尖飘散开来,锐不可当,让人不寒而栗。

好一把宝剑!

却见那石碑满是苔藓,四周荒草丛生,乱石黄沙,残碑断垣,想来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那少妇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十年了!”她这一声叹息之中,充满着对往昔的追忆,和对往事的无奈。想必这坟中之人是她至亲至爱之人。世事沧桑变迁,有多少无奈?

月亮柔和地放着光芒,照亮着时间万物。月亮是最公平的,无论你是王侯将相,名震江湖的大侠,还是一介草民,初入江湖的菜鸟,都是一般轻轻地抚摸,如一只温柔的手,帮助每一个伤心惆怅之人抚平心中的伤痕。就着清冷的月光,依稀看见石碑上深深地刻着一行字:“张玉堂之墓——妻黄玉梅立”。这一行字字字深入石碑之中,一笔一划甚是工整。

黄玉梅见自己当时刻下的字,至今清晰可辨,不由得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心想:石碑上的字仍在,可是当年……当年自己那个威风凛凛英姿勃发的丈夫却是永永远远回不来了。如今自己孤苦伶仃,飘落江湖,有多少寂寞的无助的长夜,独自一人悄然度过?

她那张精致清秀的脸被厚重的阴冷覆盖已久,已是充满了杀气,憔悴显而易见的脸上时而是爱怜之情,时而是愤恨之情,贝齿轻轻咬着下唇,本来红润的唇由于用力过大而显得微微惨白,几近透明。

十年啊,十年的时光。人生中有几个十年?她这般想着,想来自己为了为丈夫报仇,暗暗隐忍苦楚,已然在荒芜的山谷中苦练十年,终究练成一套绝世剑法,她自己给这套剑法起了个名字叫做“嗜血魔剑”。这本是一个凶残的、喋血的名字,和这么一个文秀的,温婉的女子搭配起来,怎么看来都有着几分格格不入。

她本是一个文秀女子,但自从丈夫死后,她好像变了个人一般,原本爱笑爱闹的她整日只是练剑,练剑,练剑……她这般拼命地练剑,只为了给丈夫报仇。她说:“给玉堂报了仇之后,我就自杀相殉。我要永永远远地陪着他。”那一日她掉入深谷,见了这套剑法,就像入了魔一般,茶不思饭不想地整日对着石壁发呆。

只是这剑法精神至极,岂是一般人能轻易理解的?传说这是一个世外高人所创,为了对付“魔剑派”剑法。黄玉梅原本出身与魔剑派,后来与丈夫叛出魔剑派,一起流浪江湖,魔剑派剑法她早已了然于胸。但自从看了这剑法之后,她对魔剑派剑法的信心似乎一下子就破灭了,一时间竟觉得魔剑派剑法好像是世间最低级、幼稚的剑法,只要自己练通了这套克制魔剑派剑法的古怪剑法,就是师父亲自前来,也不是自己对手了,何况是给玉堂报仇呢?

就这样,她一日日练功。

只是这剑法中有一个关节玄奥至极,她百思不得其解。按自己意思,索性编了几招上去。此后,每每遇到不通之处,她就这般编上几招。她自丈夫死后,对世界充满了仇恨与不满,舞剑之时,剑光凛凛,似乎要把所有人生对自己的不公都发泄出来。

魔剑派的内功别具一格,唤做“大魔界”,黄玉梅张玉堂夫妇少年叛出师门,未曾得师父传授内功心法完全,但是她此时心志坚定,竟然自己摸索,将内功心法空缺之处,自己想了口诀一一补上,竟也是练得不亦乐乎。

但是她毕竟并非天才,虽然勤学苦练,但是仍然内力不足,无法尽数领会这奇异变幻的剑法,她一咬牙关,深入悬崖之下,不毛之地,寻找灵芝、蛇胆等物,服用以增强内力。再加上她心中阴气极盛,竟而修得一身阴寒内力,与“大魔界”内功虽然出自同宗,但是并不尽数相同。

一日,练剑之时,见山边一块大石甚是碍眼。她舞的兴起,顺手一剑向大石刺入。那花岗岩大石坚硬至极,数千数万年前就伫立在这里,亘古不变。但是想不到她一剑刺去,宝剑竟然深深没入石头之中,剑尖触碰到了地面,穿石而过!

她心知武功已成,于是便离谷而去,来到丈夫坟前。她心中又是欢喜,又是紧张,毕竟这十年来一直期盼的,企望的那一个瞬间终于便要到来了。

秋天的风萧瑟而悲凉,吹乱了她的头发,发丝在风中飘啊飘,遮住了她的眼睛。她轻轻掠起发丝,抬头,望天。

夜,很静,很静。

她轻轻地吹了几声口哨,一阵“嘶嘶”的声音响起,从草丛中钻出几条蛇来。蛇都是浑身通红的毒蛇,吐着长长的舌头,可怖极了,若是常人见了,恐怕便立时吓得动弹不得了。而黄玉梅却是处之泰然,一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的样子,显然是已经熟练至极,轻车熟路了。要不是人亲眼所见,一定不能相信,这个看似清秀柔弱的少妇,却与这般毒物整日为伍。

她与丈夫训蛇多年,训蛇手法自是炉火纯青。这些年来虽然沉迷于练剑,不过训蛇手法却并未忘却,反而由于内功更加精深,似乎更有精进。

只见她从怀里取出一柱蚊香似的物事,轻轻地点燃。清幽的香飘散了开来,在夜空下弥漫。

那鲜美的气息啊,吸引着这些可怜的动物趋之若鹜地赶来,它们可否知道,等待它们的是什么?

不一会儿,蜈蚣、蝎子之类的毒虫从四面向这里靠近。毒蛇飞快地伸出舌头,享用这一顿得来容易的美餐,如风卷残云般把毒虫吃得个一乾二净。黄玉梅望着这嗜血的场景,脸上竟然毫无同情之意,只是微微冷笑。世界待她不公,她就要把这不公发泄到万物之上!

待毒蛇享用完毕后,黄玉梅一双如同羊脂玉一般的手掌飞一般地伸出。她出掌如风,那蛇哪里躲避得了?黄玉梅一下子就抓出了蛇的七寸,她轻轻推拿数下,毒蛇就乖乖地吐出毒液。她狠狠摁了数下,直到毒蛇将毒液尽数吐出,毒蛇吐出毒液之后,便浑身抽搐,似是不活了,但是黄玉梅的脸上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之意,似乎这种事情她已经再熟悉不过了。

她缓缓地把毒液擦拭在剑身上,口中喃喃地说着:“玉堂,再过几天。我就要用你的剑给你报仇了。”这几句话中充斥着怨恨,但也饱含柔情。这把剑是亡夫之物,怪不得她这些年来一直剑不离身。原来她已经把这柄剑当作了丈夫的化身。这柄剑陪在身上时,就好像张玉堂宽阔有力的肩膀就在身旁。即使是天塌下来,她也不怕。

对!即使是天塌下来,她也不怕。她这般对自己说。

……

可是,如今他。那个伟岸高大的身影已经离己而去,只留下这冢中白骨。白骨森森,便是当初他的体温,此时也冰冷了,远去了,在时间的长河中,渐渐地消亡。

报仇!

她心中复仇的怒火又一次被点燃了。烈火熊熊地燃烧,燃烧着她的心啊。

毒蛇的毒液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在夜空之中,缓缓飘散开来。

她却是不慌不忙,把几条毒蛇的毒液一一擦拭在剑上,这柄剑泛着寒光,像一双狂躁的眼睛,周身流连着嗜血的光影。黄玉梅想:任你武功多高,只要稍稍沾到一点儿,恐把就要惨死于蛇毒之下了。玉堂!玉堂!我终究要用你的这柄剑给你报仇了。

那个身影又在她脑海中浮现。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嘴角带着幸福的微笑,似乎时光又回到了从前,那个人还在自己的身旁。

微笑着……尽管这微笑中带着几分恐怖。

忽然,这笑声止住了。

寂静。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得清楚。

可怕的寂静!

却只见黄玉梅飞快地转过了身,长啸一声。这啸声惊天动地,冲破了寂静,如一条出水的蛟龙,仰天长啸。耸立在孤坟旁的几棵松树竟而微微晃动了几下。

只听她喝道:“躲在树后面的,滚出来吧!”此时从树丛中走出四个汉子,各持兵刃,摆开了架势,好像就要马上上来厮杀一样。四个人中,一个是个矮子,手拿流星锤。另一个是胖子,手持一把大。,再一个是高个儿,手持丧门棍。最后一人是个中年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似是大病初愈,弱不禁风。

黄玉梅看到这四个人,她目光如电,见识不凡,一眼便看出这几人武功比之自己差的还远,便哼了一声,甚为不屑。她身子纹丝不动,右掌击出,身旁的一棵大树咔嚓一声,齐齐折断,如刀剑砍下的一般。那几个人无不目瞪口呆,竟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如四尊雕像一般,心想:这女魔头武功真是深不可测,若是寻常武师一掌击在大树之上,能让树枝摇动数下,就算是内力深厚的了。

可这四人却临危不惧,心中一横:最多不过死在你手里罢了。矮子大喊:“女魔头,你杀了我吧,我们太湖四鬼是不会怕你的!”黄玉梅冷笑了一声,脸上掠过一丝轻蔑之意,傲然道:“你既要去文家报信,那就赶快去吧,叫他们多约帮手,一起来对付我吧。反正我就一个人,无依无靠。”语至话末竟是轻轻飘渺,心生凄凉之感,她说话的语气中虽带着蛮横,但也有一种自怜之感。

四人自觉惭愧,只得转身离去,转入树后,发足狂奔,奔出几里远才敢停住脚步。其中一个矮子说:“这女魔头还真有些邪门,不过我们受文家之恩,不能不报。”高个儿道:“当年我们四人和‘巨鲨帮’相斗,若不是文剑和文大侠主持公道,恐怕太湖四鬼就要变成真鬼了。”那病夫道:“想当年文大侠英雄盖世,武功如何了得。他文家武功自有不传之秘,怎能怕得了这女魔头。”胖子道:“这女魔头武功不过邪门而已。有道是邪不压正,任你武功再强,终逃不过一个是非曲直。”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此时不知谁第一个大声唱了起来。

“太湖四鬼”一同行走江湖多年,心意相通,已经用不着说。便在此时,四人心中激荡,竟是一齐纵声唱了起来。

病夫道:“凭我们四个总抵不过那女魔头。我们必须找几个帮手才是。”四人都觉甚是,便一起商量起对策来。胖子道:“这市镇上上有一个蒋老拳师,武功甚是了得,不妨找他来一起商量商量。”那有病容的中年人道:“此言甚是有理,大家一起去找蒋老拳师吧。”

四人行了一阵,竞投市镇而来。四人武功虽然不高,但是行走却是甚快,不一会就到了镇上,问明了蒋老拳师住处,登门拜访。

蒋老拳师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前辈,只是归隐江湖已久,许久不出来露面了,以至于许多江湖中人都不知道蒋老拳师之名。据说蒋老拳师为人仗义,曾经为了救一个被官府欺压的老人,一个人独闯知县衙门,一拳毙了知府,救了老人出来。他拳上有千斤之力,就是一头大牯牛也万万抵受不住,何况那知府一点也不会武功?当然是被当场打得狂喷鲜血而亡。不过他也为此遭到官府追捕,官府派出了二十多个高手,四处围追堵截,终于追上了蒋老拳师,一番激战之后,蒋老拳师受了重伤,被官府抓住,穿了琵琶骨,从此再也使不了武功。虽然被朋友奋力劫狱救了出来,但是也只好从此归隐江湖,再不问江湖事。不过蒋老拳师为人侠义,江湖上的朋友来求他帮忙,他从来来者不拒。太湖四侠想到他阅历甚是丰富,又住在附近,于是决定登门拜访。

当时正值宋徽宗年间,花石纲大兴,民不聊生。义军已是烽火燎原,以“山东宋江,河北田虎,淮西王庆,江南方腊”为首。北方女真族亦在此时兴起,大宋江山,已经摇摇欲坠。只是国家越是混乱,江湖却是越发兴盛,比之国泰民安之时,武功竟是更为精进,如今天下虽然邪道频出,但是神州浩土仍然为正道牢牢占据,江南更是正道高人云集之所,英侠辈出,尤以杭州“狐狸派”、苏州“蝴蝶门”、雁荡山“雁荡派”为首,是为“江南三大派”!

这小镇是江南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小镇了。尽管现在已经是风雨欲来,不过这里却是平静如常。燕子一如既往地回到南方过冬,却不知武林中又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小镇街巷千回百转,蒋老拳师的住处在小巷的尽头。

屋门有些破落,仿佛在记载着几十年的风风雨雨。这一个武林奇人的居所,竟是和普通人家没有什么不同。或许这许多年的隐居,已经让这个昔日豪气干云的英雄豪杰的锐气渐渐消磨了吧。

咚咚地敲门声响起,门扉已经破旧,敲出的声音也是空空的。

“进来吧。”一个枯槁憔悴的声音从中传出,声音若有若无,看来蒋老拳师虽然被穿了琵琶骨,无法再和人动手,但是内功却并未从此搁下,反而更加精进。

四人推开房门,走进居室,但见居室中只留着一扇小窗,太阳光微微从那小窗洒进来,渗满了整个屋子。淡淡的阳光下却只见那蒋老拳师是个老年汉子,一头银丝,皱纹满面,都是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啊。时间,时间,我们不过都是在时间中快速奔跑的人儿啊,谁能跑得过时间呢?人间的一切恩怨情仇,在时间的冲刷下,终究也会渐渐地淡了吧。

那矮子道:“‘太湖四鬼’前来拜访,多多打扰。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请您一起去对付黄玉梅这个女恶魔。”他十分着急,竟而直接开门见山,直接寒暄之词都免了。好在蒋老拳师久历江湖,倒也不拘小节。

蒋老拳师咳嗽了两声,道:“黄玉梅那恶贼又出山了?她丈夫已经……已经死了……一年,两年,三年……十年了。”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诚然,十年,可以冲淡多少恩怨情仇,可是黄玉梅的复仇之火却是越烧越猛。

那胖子道:“黄玉梅声称要灭了文家,不知蒋老拳师可否相助。”蒋老拳师道:“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又能管什么用!”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太湖四侠谁也不敢说话。他这一声长叹之中,充满了多少的无奈!

只听蒋老拳师继续说道:“本来老朽早已不问江湖事,可是我当年受文公剑和大恩,怎能不报?你们不妨写几张英雄帖,就用老朽的名字吧。”说着拿了自己的印章出来,交给那病夫。这印章名叫“千金章”,乃是蒋老拳师特制之物。这“千金”二字意为“一诺千金”。当年蒋老拳师纵横江湖,极重信义,是以刻了一枚“千金章”,只要盖了这“千金章”,无论是什么事,蒋老拳师一定办到。如今虽然他残废多年,但是“千金章”的号召力仍是不可小视。

太湖四侠心道:有了蒋老拳师的“千金章”,就好办事了。四人又借了纸笔,写下英雄贴,约各路高手,一起来对付黄玉梅。最后在英雄贴上郑重地盖上印章,这就算是写好了。四人均想,那女魔头武功再强,也绝计抵挡不住众路好手。四人的心放了一半,这才叫蒋老拳师的家人把英雄帖四处分发。

蒋老拳师拱手道:“老朽不送了。麻烦几位帮我向文夫人问好。”四人答应了,“太湖四鬼”心知此次前去九死一生,什么“再会”之类的话也就免了,苦笑了一下,拱了拱手而去。

四人离了小镇,马不停蹄,奔文家而去。

一路上,南徙的鸟儿唱着歌儿。可是“太湖四鬼”哪里听得进去?此时歌儿仿佛成了鬼哭狼嚎一般。

又见那片树林。

恩公的身影,仿佛又出现在“太湖四鬼”眼前。

时间飞速地回转,十几年的光阴一闪而过,回到了那一日……

十几年前的一日,“太湖四鬼”被巨鲸帮的帮众围在了树林之中。巨鲨帮的人咄咄逼人。他们人多势众,一拥而上。矮子的流星锤被砍断了锤柄,高个儿的丧门棍断了半截。“太湖四鬼”,这个名字真的要成真了。

一个身影从空而降。

那身形好高大,只见他剑眉入鬓,虎虎生威。

“不知这四位怎么得罪巨鲨帮的朋友们了?”他淡淡地问道。

巨鲨帮中一个人答道:“那一日,我们在湖上做没本钱的买卖……”矮子性急,抢道:“我们就拦了你们的买卖。”那人道:“我辈中人习武练剑,为的正是一个‘义’字。这四位的做为正和文某性子,这事,我非管不可!”他正气凛然,竟让人不寒而栗。

巨鲨帮的人一片聒噪,提起了兵刃。

那人头都不抬,仰天纵声长笑。

霎时间,天地之间一股强大的力量笼罩了所有人。

扑通!

扑通!

一个又一个巨鲨帮的帮众摔倒在地。

……

这人内力竟是这般厉害,啸声霸道无比,“太湖四鬼”也撑不住了,眼看他们也要被震倒在地。忽然之间,一只手,那只大手伸了过来。四人只觉一股冲和温暖的力道传来,心神安定了一些。

那人见所有人都摔倒在地,又狂笑了两声,停住了笑声。

“太湖四鬼”围拢过来,问那人姓名。

那人头也不回地去了。

他的脚印旁却留下三个大字:

文剑和!

这个名字,“太湖四鬼”这些年来一直铭记在心中。

“太湖四鬼”后来登门拜访,可是等到的却是文剑和的死讯,还有文夫人无奈的表情和文剑和独子文啸天稚气未脱的笑容。

多年过去,不知故人是否无恙?

走,走,走。

四人来到文家大门前,但见文家的庄园依然如故,这才心安,矮子朗声道:“文奶奶,太湖四鬼又来看您了!”

过了一会儿,里面有一个少妇的声音道:“不用客气,请进吧!”

两人都是隔着门户遥遥对答,以内力注入声音,这一问一答中其实蕴含了极深厚的内力,是以声音久传不散,看来两人的内力均是不弱。

四人中矮子性子最急,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只见文府各处摆设和当年都是一模一样,只是恩人已去世多年,不由得想起当年旧事,感慨万千。

文夫人却已经快步走了出来,打量了四人两眼,道:“原来是太湖四侠,好久都没来了,有什么事吗?”高个儿道:“文奶奶,黄玉梅那恶贼最近重出江湖,可能要找文家的麻烦。”矮个儿道:“文夫人和孩子最好还是应该到别处去避一避风头,等到黄玉梅找不到你们,自会罢手。”

“太湖四鬼”这些年来好几次来文府拜访,文夫人知他们每次来时都要带些礼物。这次空手而来,定时有什么紧急事情,所以倒也不吃惊,冷然道:“没什么可避的,我文家之后,岂有避敌的道理,最多是和剑和到阴世重会……就是,无法放下啸天这孩子。”“太湖四鬼”此时看来,这个柔弱的女子的眼睛中的眼神,竟然隐隐和恩公有些相似,那般的孤傲狂放,那般的藐视世间一切,似乎便是天下英雄尽至也毫不退缩一般。

她心想黄玉梅这次既然前来,就说什么也要杀死一个人,自己死就死了,主要的是要保留文家的一条血脉。说完转身道:“老王,去叫天儿来见我。”那管家老王答应了。

老王佝偻着驼起的背,去了好些时候,才把文啸天带来。

只见那少年哼着小曲,颇不情愿地来到屋里,面目倒甚是俊秀,想来久居江南,山清水秀,俗话说“人杰地灵”,人也有几分清秀之气。

那少年见是熟人,心中欢喜,躬身施礼道:“四位叔叔,你们来了,这次又给我带什么玩的了?”文夫人见他还仍是贪玩,眉头不由一皱。文夫人拉住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天儿,咱们家大难临头,你……以后要听……要听四位叔叔的话,不要……不要闯祸。”那少年气势骤然一变,竟出几分凛冽,昂然道:“妈,这是什么话,我不是说过,妈妈有了凶险,我就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保护妈妈吗?”他年纪虽小,但是这一句话竟然是说的极为决绝,似乎便是什么魔头也要和母亲一同面对一般。“太湖四鬼”见他如同父亲一般,不由得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文夫人心中一喜,一股感动涌上心头:这孩子真不错,不愧为文家骨血。想到这里,眉梢渐松,欣慰不少,嘴上却道:“真是孩子话,黄玉梅这女魔头又要来江湖上搅闹了,你爹爹杀了她丈夫,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咱们家的。”又顿了顿,道:“天儿,待会我让老王帮你收拾收拾,你赶快动身吧!”

文啸天道:“妈,你呢?”眼中充满了关怀,好象纵使是天下英雄都来和妈妈为难,自己也要保护妈妈一般。文夫人从他的眼神之中,依稀看到了文剑和的影子,想到亡夫,保护这孩子的心却更加强烈,道:“我在这里抵御那女魔头。”

文啸天斩钉截铁地道:“妈妈不走,我也不走。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看他眼神,即使是四匹烈马恐怕也是难以拉回了。文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你岂不知道妈妈也是多想多想和你在一起啊!但是随即硬下心肠,对太湖四侠道:“我这孩子调皮任性,以后就拜托四位了。”

太湖四侠躬身一礼,道:“文大侠的大恩,太湖四侠终身难报,就是粉身碎骨,亦要护得这孩子周全。”文啸天知要和母亲再也见不到母亲了,悲从中来,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四人眼神中也是一幅壮士凛然赴死的神情。

文夫人看了他一眼,道:“男孩子,哭什么?让人看了,会看不起的。”文啸天平生最受不了旁人看他不起,傲然道:“不哭就不哭。”说着伸手拭去眼泪,挺着胸膛,迎风凛然而立,小小年纪竟是显出一副英雄的气概来。

文夫人见他不哭了,便从怀中取出一个玉如意,挂在文啸天胸前,微微发出温暖的光芒,正所谓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玉如意是丈夫贴身之物,如今戴在儿子身上,文夫人默默祈祷,希望丈夫在天之灵能够保佑儿子平安无事,自己就算是死于敌手,也值得了。她双手抚摸着儿子的脸庞,她的眼圈也不由得红了。

又过得一会儿,接的英雄贴的江湖人士陆续赶到,文啸天见来了这么多人,心想:这里有这么多人,就算你黄玉梅有再大本事,也难逃一败。文夫人仔细打量众人,心中却是凉了一截:这些人有些人连兵刃都没带,带来的礼品也显然是临时拼凑的。这些人胆小如鼠,显然是不诚心而来,待会儿一交手,恐怕就要溜之大吉了。但脸上仍是平静如水,招呼众人休息,心道:剑和在天之灵保佑天儿无灾无难,躲过此劫。她久历江湖,对这些人自是以礼相待。一时间,本身冷清的庄园热闹了起来。

这些人也都大吹法螺,说黄玉梅有什么本事,哪里敢和文家相比?一个个拍着胸脯,说着不着边际的豪言壮语。

文夫人见时候已到,太阳已经西沉,心也不由得一沉。不知文啸天是否知道她心中是多么渴望让这太阳从新升起啊。文夫人怔怔地望着落日,久久不语,只愿时间此刻停住不前,自己能够多看儿子一眼,毕竟自己对这个少年贪玩的儿子还有太多太多的不放心,有太多太多的牵挂啊……

太阳却是一分一分向下沉下……

文夫人向儿子望了一眼:这是我今生最后一次看到你了。她稍稍定了定神,对太湖四侠道:“你们快带天儿走吧,这女魔头恐怕就要来了。”文啸天还要抗拒,口中只叫:“我要保护妈妈!我要保护妈妈!”他性子倔强,就是自己母亲的话,也不一定能听得进去。

但“太湖四鬼”哪里能让他在这里等死,当即便是连拉带拽,还是把他带离了文宅。本来按照四人的意思,便是远离这里,走得越远越好,可是文啸天说什么也不肯走,五人只得在文家庄子外的树丛中伏着,静观其变。

太阳带走了最后一丝光明,黑夜之中更显一丝恐怖。文啸天只见一丝黑影飞驰而来。文啸天心想:这就是黄玉梅了。只见她长得竟十分秀丽,哪里是杀人如麻的女魔头,明明是一个贤妻良母。她为了显示轻功,竟而不穿黑色的夜行衣,而是一身白衫。在夜空中,那白衫白的甚是刺眼,此刻看来却似一个索命的无常鬼。

她提气叫道:“里面的人都听好了,要交战的快出来交战,要不就抹脖子自杀!”这句话说得当真是气势十足,还未交战,便已经几乎将人压倒。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山野中回荡。夜风吹得草丛呼呼作响,恐怖极了。

庄中死一般的寂静,众来宾此时竟然都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片刻之后,一个身穿灰袍的武师此时再也顾不得面子,站起身来,向外飞奔而去。只见银光一闪,那武师却已经尸横就地。在场的一百余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看清黄玉梅的身手,只见那灰袍人胸口微微有黑血渗出,原来是黄玉梅剑上的蛇毒厉害无比,常人碰到就死,沾到就亡,何况被她这般刺中了胸口?

只听有人低声议论道:“‘一字剑’丁国忠在江南也算得上个人物,竟然给那女魔头一剑杀死,这女魔头武功真是深不可测。”众人见丁国忠如此武功,也难逃敌手,竟然都吓得坐在大厅之上,一动也不敢动,双手已经微微发抖。

黄玉梅见他们如此胆怯,不由得纵声长笑。那笑声好凄厉,让人不寒而栗。她等了十年,如今更是把自己十年的苦楚一并发泄了出来。

她心道: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啊。这十年一直折磨着自己的梦魇,这一刻终于可以痛快淋漓地报复。

坐了一炷香时候,一个少年人再也忍不住,背过身去,解下裤子正欲小解,黄玉梅自丈夫死后,一直守身如玉,如今见他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脱下裤子,不由得怒不可遏,顺手摘下头上金钗,“啪”地一声打去,那少年人惨叫一声,众人忙过去察看,只见他胯下一片鲜血,显然已经遭了黄玉梅毒手,从此成了男不男女不女之人。那少年人火冒三丈,爬起身来,竟也不知止血,提起剑来。黄玉梅遥遥一掌击去,距离大约有一丈多远,她掌力阴毒无比,夹杂着凛冽的寒风。那少年人哪里受得了她这一掌?当即肋骨齐断,倒地而亡。黄玉梅哼了一声,并不说话,心中却是暗暗得意。心道:玉堂,我就要给你报仇了。这个时刻越是临近,她越不着急。她尽情发泄着自己的苦楚,就像猫在杀死老鼠之前的戏弄。

寂静,又是寂静。

看着众人失魂落魄的样子,黄玉梅一阵冷笑,那笑声好凄厉,刺透长空,在旷野中飘散开来。

文啸天心想: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出去和黄玉梅一战,若是大家前仆后继,一拥而上,何愁黄玉梅不死?料想她一个女子,怎能抵挡得住江南一百余名知名武师的连手进攻?可这些人竟然都吓呆了,没有一个人再敢动弹半分。

文夫人却是心想:我拖住这女魔头,天儿就多一份安全。想到这里,绷得紧紧的心不由得微微松了一口气。

黄玉梅见一个老武师已经坚持不住,眼皮微微下垂,当即大喝一声。她长剑一挥,竟然将长剑脱手向那老武师击去。那老武师急忙躲闪,可他四周都已被剑芒笼罩,哪里逃的开?登时便被长剑穿胸刺过,长剑带着鲜血,在空中飞行。黄玉梅伸手一招,轻轻地叫了声:“回来。”那剑却是听话地打了个弯儿,回到了黄玉梅手中,黄玉梅顺手挽了个剑花,微微一笑。

那武师大声呻吟数声,吐出来一口黑血,倒在地上,眼皮翻过,看来是不活了。

文夫人心想:此时我若是不出去,恐怕这些客人都得遭黄玉梅的毒手。我身为主人,岂能任凭客人被这女魔头杀死?想到这里,决心一定,站起身来,握住了长剑的剑柄。

文夫人身形一晃,已经来到了黄玉梅面前,淡淡地说:“黄玉梅,你要取我性命现在就来,但请你饶过我的儿子。”黄玉梅冷冷地说:“我曾在先夫坟前立誓要杀尽文家所有人,怎能言而无信?”说完提起叫道:“其它的人与此事无关,还不快滚!”这声呼喝如一声闷雷,刚才还信誓旦旦的武林群豪竟走了一个不剩。

文啸天忍不住要骂道:“胆小鬼!”可是嘴巴却被太湖四侠生生按住了,矮子低声道:“公子,小心。”文啸天这才想起自己尚在虎口之中。文啸天此时已知世事沧桑,江湖中人的丑恶嘴脸,他此时已是了解的清清楚楚,他小小年纪却以饱尝世间冷暖。

文夫人长剑一挥,朗声道:“我江南文家还不至于到人见人欺的地步,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文家剑法!”她心中虽是忐忑不安,但心想能多拖延一分一秒,爱子就会少一分危险,多一分安全。想到这里,长剑挥出,直取黄玉梅的胸口,长剑如光,带着丝丝寒意,透骨而来。

黄玉梅不敢怠慢,长剑一格,转身一掌挥出。毕竟当年文剑和曾经以这套文家剑法驰名江湖,虽然文剑和已经去世多年,不过即使是黄玉梅这样的女魔头,也还是忌惮不已。文夫人见她掌风呼呼而来,不敢硬接,急忙闪身躲过,长剑却攻向黄玉梅后心,黄玉梅长剑回檔,但开这一剑,不等文夫人出招,长剑急攻数招。文夫人虽然武功不高,不过见识广博,心想此剑法凌厉之极,不能迎其锋芒。想罢长剑闪闪,护住了自己浑身要害。

黄玉梅心想:这人这般死守,必死于我练了十年的“嗜血魔剑”之下。她连续变招,剑光已将文夫人笼罩其中。文夫人心中只打定了一个主意,只要自己抵抗的时候越长,儿子就多一分安全,少一分危险,不由得奋力而战,使开文家剑法,呼呼风声作响。她虽知自己必败,但是仍然使出全身解数,将剑舞的似一张剑网,护住浑身要害。

这“文家剑法”本在江湖上算不得第一流的剑法,但是文家毕竟出了文剑和这么一个武学天才。这文剑和天资聪颖,无论什么武功一学便会,一学即精,他从一套普普通通的剑法中领会到的精义,天赋稍差之人恐怕一生也领会不到如此境界。文剑和当年天赋之好,甚至到了神乎其神的地步,他行走江湖之时,也未必没有遇到过比自己内力更为深厚,招式更为精妙的对手,但是却总是能在最后时刻以巧妙绝伦的招式反败为胜,让对方败得心服口服,毫无怨言,便是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何。是以这“文家剑法”虽然名声远扬,不过就威力而言,却是比不上“嗜血魔剑”了。

黄玉梅不愿久战,当即剑招连变,端的是幻化无方,她忽然长剑一颤,剑尖微微划到了文夫人身上,文夫人急忙向后退了一步,长剑直指黄玉梅咽喉,竟然是一招搏命的招式,拼着自己再被那女魔头刺上一剑,也要刺伤黄玉梅。

黄玉梅武功精强,身形微微一闪,连出三剑,剑上内力飘忽,难于防范,文夫人奋力躲过两剑,但是却是被第三剑刺中了右肩。

黄玉梅见对手已经中剑,便负手而立,站在一旁面带微笑地看着对手。

文夫人急忙运力逼毒,但是她内功毕竟远不如黄玉梅精深,蛇毒已经渐渐深入五脏六腑,疼痛刺骨,竟是扑倒在地。

她此时身受重伤,但是她性子却也是极为坚强,还想提起剑来再战,可却怎么也站不起身来。她伏在地上,心想爱子已经去远,低声道:“剑和,咱们到阴间在做夫妻吧!”说罢嘴角旁露出一抹微笑,似乎在怀念当初和丈夫一起走过的时光,之后便这般昏死过去,再也不会醒来了。一泓黑血血浸湿了她的衣衫,在寂静黑暗的夜中缓缓流动着,仿佛一条条毒蛇蠕动着。

黄玉梅见她自刎,数年来的大仇得报,只是文剑和已死,无法亲手手刃敌人,不由得心中黯然,便要杀几个旁人泄愤,但是抬头一看,只见前来的的众宾客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由得哼了一声道:“伪君子,人道是江南正道昌盛,哼哼,所谓正道,便是这般人物。哈哈。”想到这里,竟是冷笑起来。

她无法杀人泄愤,便随手捡起一根木条,运力点燃了,掷入文家老宅中,曾经的老宅就这样被点燃了。但见漆黑的夜幕中,文家老宅在熊熊大火中化作灰烬,不由得哈哈大笑:“我报了仇了!玉堂,我报了仇了!”她这笑声中,充满了复仇的快感。

狂笑过去,忽然想起丈夫已经在十年前身死,一时间不由得不知何去何从。她心中暗自想:我报了仇了,但是我去哪里呢?丈夫已经死了,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心想:我回到丈夫坟前,自尽陪着他吧!玉堂,不管人间阴间,我总和你在一起。

她正要自尽之时,却是忽然想起文夫人让自己饶过她的儿子,不由心想:文家还有一个孽种,留着是个祸害,一定把他找到除了。

文啸天躲在草丛里,见母亲身亡,自己从小所居的庄园被烧得一乾二净,不由得泪水溢出,但仍然忍着不哭出一声。但黄玉梅内功奇高,隐隐约约地听见了微微的抽泣之声,心道:还有一个小孩儿。便收起了自杀的念头,低声道:“玉堂,等我把文家的人都杀光,就到地下陪你了。”心想:定是那个小鬼躲在草丛之中,他毕竟是小孩,沉不住气。当即冷冰冰地说:“小鬼,滚出来吧!”

文啸天给她一激,昂首走出草丛,太湖四侠待要拉时,却已晚了。文啸天昂然道:“黄玉梅,你既杀了我妈妈,不如把我也杀了。”他最爱的人就是自己母亲,见自己母亲被人杀死,不由得怒发冲冠,恨不得要冲上前来和黄玉梅拼命。他就是这般,只要你诚心诚意地爱护他,他也会把你当做知己看待,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一根毫毛。黄玉梅却心想如何将他在自己丈夫坟前剖心挖肝,以祭丈夫在天之灵,以泄自己心中之怒。

矮子此时窜出,流星锤一挥,直取黄玉梅左臂,黄玉梅反应稍慢,左手袖子被削去一截。黄玉梅大怒,长剑轻挑,她内力远胜于矮子,一下子就将矮子流星锤拨开。随即又是一剑,这一剑飘忽之至,有如鬼魅,也是“嗜血魔剑”中的招式,她原本武功不强,但因练了这“嗜血魔剑”招数上变数大增,死在她手上的武林中人不计其数。矮子小腹中剑,那蛇毒何等厉害,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死了。

又一个胖子踏步走上,挥开大刀,直向黄玉梅身上砍去,黄玉梅背对胖子,听见风声,反手一剑,这剑好不锋利,竟一下子穿刀而过,将刀刃穿在剑上,黄玉梅一手持剑,一手一掌挥出,正中胖子天灵盖,胖子脑浆迸裂,倒在地上。

另两人只形势不妙,一人抵挡,高个子携着文啸天之手,撒腿便跑,不一会,直听远处脚步声起,原来另一人也丧命于黄玉梅之手。高个子心想:只有将这孩子藏了起来,才能躲过一劫,只见前面有一个村庄,他翻墙而入,文啸天年纪小,翻墙时腿上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可他吭也没吭一声,高个儿暗赞:文家的后人,果然是好样的!

他见庄中夜深人静,心想:此时夜深人静,敌人又是越追越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文啸天眼角四处环视,忽然眼前一亮,向那边猪圈一指,高个儿会意,心中暗赞他聪明,点了点头。文啸天矮身钻入猪圈的草丛之中,心想:无论如何你是找不到我了。

高个儿出了村子,向北急奔,心想:奔得越远,文公子越安全,不由得脚步加快,只听身后呼呼风响。

黄玉梅果然轻功了得,不一会儿,就追上了他,一掌打在高个儿背心,高个儿当场送命。黄玉梅心想:他一个劲向北跑,这文啸天可能就在这庄子里。想到这里,她快步走回庄中。翻墙入庄,只见夜深人静,只有一只老母猪仍然哼哼个不停。她施展轻功,挨家挨户地搜查,文啸天躲在猪身旁却大气也不敢出。

黄玉梅找了半夜,自是无功而返。她见老母猪呼呼地打着呼噜,心生厌烦,一掌挥去,可怜这老母猪就在睡梦中送了性命。老母猪到了下来,文啸天只觉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笼罩,不由得“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他虽然生性坚强,但是黄玉梅的掌力实在太强,文啸天哪里抵受得住?黄玉梅听见声响,在月光下一看,正是文啸天,心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果然玉堂在天之灵保佑自己,把文家人杀的干干净净,一个也不留在世上。但心里也赞文啸天聪明伶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机变,果然非同寻常。说完拉起文啸天的手,出了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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