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美丽 05 第 5 章 学徒

第五章拜师

再说文啸天,他从那七人阵中逃了出来,便信步进了石阵。他少年人心性,好奇心极盛,东看看西逛逛,竟在石阵中玩了个不亦乐乎,浑把一切危险都忘在了脑后。

狐狸派掌门人岳金经博学多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更是无所不通,无所不精,无愧为当世第一高人。这石阵更是集其所学之大成,岂是文啸天这等孩童懂得的?文啸天在这石阵中只转了一会儿便觉头晕目眩,头大无比,不知出路在何处了。眼前朦胧,只觉得路仿佛化作了千条万条,但就是看不清出口在何处。

路,就在脚下;但是,却不知方向!

啸天,漫漫人生路,你会往哪里去呢?

迷迷糊糊中只觉得眼前景象变幻,如坠云中。就这么飘飘然地在路上随意而行。他天生随性,其中又带着一丝视死如归的潇洒,从不把生死放在心上,此时索性贼笑一声,心道:我这一条性命本便是捡回来的,便是死了,也不亏本。只是他忽然想起了那一个赠给自己包子的白衣美貌少女,心道:这位姑娘的恩德还没有报答,岂能这般死了?想到这里,那少女的绝世美貌的容颜似又浮现在他的眼前,他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容,竟是如痴如醉。

那一股幽香,似乎还在鼻边,未曾散去。他透过厚厚的石堆,却似乎望见了那一个身影啊。

他求生之欲此时竟是大盛,大步向前,却是连续走进了两个死胡同,急忙转身而回,再寻其他出路。

他忽然听到一阵兵刃碰撞之声,声震四野,便是隔着层层石阵,仍然听得清清楚楚,战斗的激烈就可想而知了。

他心道:这石阵中还有人动手吗?想到这里,好奇心又起,便向前走去,想一看究竟。他跟着声音拐过几个弯路,竟是到了一片开阔地。

眼前豁然开朗,但见一众狐狸派弟子正与魔剑派中人交战,不由得向那群弟子望去,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那一个美丽的身影,在不在?

这个瞬间,似是一切都凝固了。

一切的征伐,血斗,突然都消失了。

他眼中却只有那一个少女,那一个白衣女郎的曼妙身姿,深深地映在了他的眼眸中,只渗透到了魂魄的深处。

他,似是醉了。

战斗却是仍在激烈地进行着,魔剑派弟子越聚越多,再加上手中有利害毒物,狐狸派弟子武功虽强,但是只能且战且退,已经渐渐被逼到了拐角之处,那个少女已经被和其他人隔断,陷入重重包围之中。她左手持剑,显然右手已经受伤,鲜血滴滴答答地流下,洁白如玉的衣袖却已经被染红了大半。

文啸天见那少女陷入困境,不由得起了同情之心,心道:当初她在我危难之时救我,如今她有了危难,我岂能坐视不管?我虽然武功不高,不一定救得了她。但是反正我也中了黄玉梅的毒掌,命不久矣,不如多做善事,让她记得我一辈子,也算是不枉这一生了。

望着那女郎的眼睛,心中说道:我要是为你死了,以后每年你会到我坟前看看我么?

眼前竟仿佛看到了这样的一幕景象:一个白衣少女默默伫立在坟茔之前,月光轻照,轻轻地洒在她身上……

那少女的眼神是那样的动人,让无数男儿痴狂。文啸天望了片刻,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把心一横,大喝一声:“魔剑派妖人,吃我一掌!”说完抡起左掌,向魔剑派众人打去。那人猝不及防,想不到这小孩儿竟然会突然想自己打来,一下子坐倒在地。

文啸天顺势捡起他手中落在地上的长剑,抵住他脖子,喝道:“不许动!”说完连点了他“神封穴”、“涌泉穴”等几处穴道,他虽然只是粗通武艺,但是对诸处穴道却是认得极准,一下子便把那人制住。文啸天伸手抓住他身子,对那女郎叫道:“快走!”一面用他身子封住路口,一面防止魔剑派其他人冲过来。

那女郎也不知是吓坏了还是有恃无恐,竟站在原地不动,文啸天见她不走,心道:我文某堂堂男儿,岂能被女人看小了,便也站住不动,挡在那女郎身前,对着近百手持兵刃的魔剑派弟子,竟也是丝毫不惧,朗声道:“你们要是打败了我,我就把这个脓包交给你们。”

魔剑派众人却是并不理他,文啸天环顾四周,又道:“要不然,我就要把这废物就地处决了。”那个被他擒在手中的魔剑派弟子大声叫道:“我说小孩儿,你可千万不要……”文啸天挥手在他脖子上比划数下,双眼一瞪,那人便不敢吱声了。

几名魔剑派弟子嚷道:“我来跟你比剑!”“狂妄自大之徒,让老子来教训教训你!”“活得不耐烦了吧!竟然来向我挑战!”说着,三名魔剑派弟子挺着长剑,向文啸天冲来。

文啸天道:“一个一个打,你们三个打我一个,可不是英雄好汉的作为。”一人性子最急,嚷道:“管他什么英雄好汉,老子今天非要教训你!”另两人道:“你自己是脓包,却别碍着旁人作好汉。”前一人怒道:“老子是好汉是脓包,岂由你说的算。我看来,你才是个脓包。”说着,提手一刀,就像那人劈去。那人也不含糊,提剑架开他这一招,捏个剑诀,一招“白马过隙”,像那人刺去。

文啸天心道:最好能让他们自己打了起来,我好坐收渔翁之利。想到这里,便一面拍手一面道:“好!赶快打,谁打赢了,谁就是英雄好汉,打败的便是脓包、王八蛋。”说着,一面后退,一面以那一人身子做盾牌,以防魔剑派弟子用暗器偷袭。另一人见文啸天向后逃窜,心道:他定是狐狸派弟子,若是被他逃入石阵深处,开动机关,我们可就玩玩不妙了,不由得急道:“你们两人别斗了,别让敌人跑了。”这两人一听敌人要跑,一个却是蛮劲上来,道:“跑便跑了,他怕了咱们,不说明我是个大大的好汉。”另一人却是比他聪明,骂道;“真是笨蛋,师哥还在他们手中,快追!”说着,转身冲在最前面,那人只得不情愿的跟在最后。

一人见文啸天越逃越远,心知狐狸派轻功甚是厉害,决不能让他逃出自己视线,否则石阵前转万变,到哪里找他去?便叫道:“放暗器。”另两人听他号令,三人一齐发射出金针暗器。

嗖地一声,金针夹带着风声,向文啸天打去。

说时迟,那时快,文啸天手腕一抬,已然把人质举在了胸前,“噗噗”数声,暗器全都打进了那人的身体,直痛得他嗷嗷大叫。那少女看了,格格一乐,道:“你真有本事。”但见她笑靥如花,更添了几分娇艳。文啸天心里一荡,不由得大感欣慰。便又道:“你们再发暗器,可就把这个可怜虫打死了。”那三人知他所言非虚,停住了脚步,暗暗商量对策。饶是他三人武功高强,却拿文啸天毫无办法。

趁着这几人商量如何破敌之时,文啸天与女郎有了片刻喘息之时。文啸天将人质放在身旁道:“待会儿他们要是冲过了来,咱们估计就要玩完了。”他原本神情严肃,此刻却是忽然一笑,续道:“不过和你这大美人儿死在一块儿,也不知我文家祖上积了什么德。”

那女郎面露怒色,一张俏脸更显美丽,道:“不许你胡说。再胡说,我就把你推出去。”她面露怒容,实际上听他赞自己美丽,心中却是一甜,心道:这小子说话倒说得好听。文啸天道:“看看你推得动么?”那女郎道:“怎么?我不敢么?”说着,伸手向文啸天推去,文啸天也不用力抵抗,顺势摔倒在地上,道:“救命啊!有人谋财害命啦!”其实他武功已经有了根基,那少女随手这么一推,连一成力也没有用上,怎能将他推倒?不过文啸天存心要逗那少女,这才装模作样。石阵中原本几乎凝固的空气瞬时间放松了下来。

那女郎却是不知,只道文啸天武功低微,禁不起自己这么一推。她待人善良,急忙走上前去,道:“没摔痛吧!”文啸天就势道:“痛死啦!痛死啦!”说着在地上打起滚来。那女郎虽然心地单纯,但绝非傻子,此时却是识破了他诡计,笑道:“让你再装!挠死你。”说着点住文啸天腋窝下面,文啸天只觉一阵麻痒,心道狐狸派武功果然不可小觑,便是一个小姑娘都有如此身手,大声叫道:“姑娘大王,饶了我吧!”那女郎道:“那也可以,不过不许你胡说八道。”文啸天道:“胡说八道,我哪里胡说八道了,你刚才真的摔痛我了,不信我摔你一下试试。”心道:我文啸天哪里正经过了,还不是整天胡说八道?

那女郎走上前去,扶住他说:“我扶你起来,算我服了你啦。”文啸天第一次离她的脸庞如此之近,又见她双颊似玉,吹气如兰,禁不住心中又是一荡,好想凑在她的脸上吻一下。不过随即又想,自己身为堂堂文家后人,七尺男儿,岂能像一个小流氓一般,我虽然不是正人君子,但也决不能轻薄下流。于是收起来了这个荒唐的念头,收敛心神,眼神也看向别处。

那少女哪里知道他的想法,顺手拉他起身。文啸天只觉得手中的一只小手软若无骨,香气入鼻,不由得心中一荡,险些不能自己,又要摔倒下去。心中只想:若是你还愿意拉我起身,我愿意摔倒一千遍,一万遍。想到这里,不由得心口一甜。又想:我还不知这少女名字,这可不行,我非得问问她不可。

想到这里,文啸天道:“我真是好福气,不知这辈子有没有福气知道大美人儿的名字。若是我祖宗不积德,我也没有办法。”那女郎笑道:“我看你祖上就是不积德,尽做些坏事,报应到了你头上。”文啸天摇头道:“我祖宗做的好事可是不少,到了我身上,总该有些好报吧。”那女郎道:“瞧你这人,油嘴滑舌,啰里啰嗦的。”说着催动内力,凝力于指尖,在地上写了两个字:“白云。”文啸天见她手不碰地就能在土地上写出字来,心道:狐狸派武功当真深不可测,便是一个小姑娘都有如此本领。文啸天啧啧赞道:“白云,好名字,人如其名,像白云中的仙女一般。”白云听了他的这句调侃,不由得一时语塞,面红过耳。

白云忽然问道:“这位公子,你是我们狐狸派弟子吗?怎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也没有听天野说起过?”文啸天听到“天野”二字,心中竟是没来由地一痛,一时间竟是愣住了。白云见他不答,嗔道:“我问你话呢。”文啸天这才回过神来,道:“我只是路过此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说着向那边一指,道:“敌人来了,小心!”

果然从文啸天手指的方向传来一阵声音,原来是那三个魔剑派弟子已然走进了。一个大笑道:“小子,死期将至,还是到地狱,见了阎王在谈情说爱吧!”他哈哈大笑,文啸天胸口又是一阵疼痛,原来黄玉梅的毒掌又发作了。他急忙拉过白云,隐没于那个被点了穴道的魔剑派弟子身后,用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其中有一人左手一扬,叫道:“大哥,对不起你了,祝你早日到天堂享清福。”说完,三枚金针就扎入了那人胸膛,这一回金针上已喂了剧毒,不同于上一次的金针。那人怒道:“混账!真是大逆不道,竟敢戕害同门……”说到这里,头耷拉下来,就这么没气了。文啸天心道:魔剑派的暗器当真厉害,怪不得便是黄玉梅那个女魔头也那般害怕魔剑派,想到这里,心跳竟也是微微快了起来。可是看到一旁的白云,豪气顿生,心道: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少女面前表现出害怕的神情,若是如此,岂不被人笑话?于是便壮起胆子,露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来。

文啸天叫道:“这人身上有毒,你们谁要是靠近,咱们就同归于尽吧!”说着,举起那人尸体,毒血从他尸身汩汩流出。流到文啸天的手上,文啸天却也是不管不顾,只是大步向那三人走去,那三人吓得手直哆嗦,急忙连连后退。白云见他如此,叫道:“喂,你不怕中毒吗?”

文啸天凄然道:“我已身重毒掌,早死晚死都是一样。白姑娘,你要多保重……”说到这里,竟语音呜咽,说不下去了。

我死之后,你真会来我坟前看我么?

我死之后,你会时时刻刻挂念着我么?

我死之后……

就在这时,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已经其中一人架了起来,那人拼命挣扎,只是手足受制,但就算无用,也要在临死之前努力一番,口中却是大骂。那两人将他举起,抡了一下,向前用力掷去那人登时摔倒在地,正好将文啸天身前的死尸砸在地上。

文啸天又是一惊,急忙提起剑来,趁那人未站起身来,看准时机,在他咽喉处刺了一剑,登时结果了性命。说完提着剑走来,剑尖上黑血滴在地上,一滴接着一滴,那两人不由得瑟瑟发抖,心知本门暗器厉害,即使是被刺破了一点皮肤,也不是好受的。文啸天见他们面有惧色,心道:若是不吓唬他们一下,恐怕难以逃离石阵。便又恐吓道:“你们只要被我的剑刺到一处,立时身亡。还不快开逃走。”

两人不敢怠慢,举着双手,一面后退,一面互相拉扯。忽然一人将另一人向地上一推,转身欲逃,那一人却反应极快,死死地拉住了那人的小腿,那人一脚向躺在地上的那人踹去,那人当即被踹起,屁股正好碰到文啸天的剑尖,立时毙命。那人临死前却也发出了一枚金针,正好刺入另一人小腹,两个贪生怕死、忘恩负义之徒就这么都死了。

白云吓了一跳,道:“文公子,他没……没伤你吧!”文啸天一笑道:“没事的。”心想:她要是能记住我,我就是死了也值得。可是,她过一阵子,总会忘记我的。那日给我包子的事情,她估计早已忘了个干干净净了。只是我,还记得。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电光火石之间,一股凉意又涌上心头。

白云哪里知道他叹的这一口气中的含义,又道:“这位大哥,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你可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文啸天这才从出神中被拉了回来,道:“我呀,姓文名叫啸天,”他还没说完,白云就笑了起来,道:“我还以为你是谁呢,原来就是啸天犬呀!”

文啸天道:“你在天上,我也在天上,扯了个直,哈哈!”忽然又道:“白姑娘,你知道怎么出这迷宫吗?我刘伯伯还在外面等我呢!”白云道:“这阵是我狐狸派布的,我岂有不知之理?你救了我,我帮你指路,也算扯了个直。”她在前带路,文啸天跟在后面,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却是不顾寒气已经扑面而来,向着这两个少年人脸上、身上袭来。

隐隐寒气中,两个人,并肩前行!

文啸天心中欢喜,只盼着路永远也没有尽头,这样他两人就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了。他年少无知,情窦初开,心中甜丝丝的,欢喜神色溢于言表,便连自己命不久矣也忘在了脑后。

忽然前面转出一行人,白云登时吓了一跳,转身欲逃,原来正是宋玉勉带领魔剑派弟子正在垂头丧气地向外面走,正好与文白两人不期而遇。宋玉勉心道:这回捉黄玉梅、攻打狐狸派两件大事都没有办妥,恐怕难免师父责罚,一路之上竟是一句话也不说,众人见他不说话,谁也不敢言语,一行人就在这诡异而恐怖的石阵中摸索前行。

宋玉勉乍见二人,心中却是一惊。心道:难道狐狸派已经布下了埋伏?但他毕竟是夏商周嫡传弟子,脑子聪明,立刻想到:这两人怎能独个儿出现在石阵之中?定是落单的狐狸派弟子。不如抓了此二人带路,以出迷宫。

文啸天知道宋玉勉行事狠毒,急道:“白姑娘,快走!”说着将白云向石阵深处推去。他送走白云,负手而立,以背心对着宋玉勉等人,显然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宋玉勉哪里等着白云跑远?射出两枚金针,文啸天和白云当即腿上中针,摔倒在地。宋玉勉道:“来人!把这两个狐狸派奸徒拿下了!”文啸天中了金针,腿登时就一阵发麻,动弹不得,原来针上灌有麻药,一刺入人体,麻药立时发作。忽听远处白云大叫一声,原来也已经中针。两人就这样,刚出虎穴又入狼窝,成了宋玉勉的俘虏。

宋玉勉道:“你们两个谁识得路,给我们带路,到时好处了迷宫我们就放了他,要是不好好带路——”说完右手提起一把长剑,顺势一推,长剑当即没入墙内,连剑柄都没露出一丁点儿。他毕竟在西域学艺多年,又得“金罍先生”夏商周的真传,内力深厚,在魔剑门晚一辈弟子中算得第一流人物。

文啸天倒在地上,怒道:“以暗器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把剑给我,咱们在打过。”宋玉勉却不理他,道:“你带不带路?”文啸天道:“我只给英雄好汉带路,像你这样的脓包,我才看不上呢!”他用激将法,只想激得宋玉勉拔剑与自己相斗,自己再和他拖延时间,等候刘公道来救。

宋玉勉知他不肯,又对白云说:“小姑娘,你知不知道路?”文啸天躺在地上,连连给白云使眼色,示意胡乱带路,把魔剑派一行人困死在阵中。白云道:“先给我解药,我好在前面给你带路呀!”说着嫣然一笑,文啸天不由得心中为之一震,心道:我中了黄玉梅的毒掌,又中了魔剑派的剧毒,恐怕是没有几天好活了,我以后还能看到这如花似玉般的容颜么?念及此事,心中又是一痛。

宋玉勉道:“好!”说着从怀里取出两个小瓶,各取出一枚药丸,两个药丸一模一样,递给白云。文啸天叫道:“白姑娘,别吃!有一枚是毒药!”宋玉勉大怒,道:“小杂种,闭嘴!”文啸天道:“看你气得嘴都歪了,才像个杂种呢!喂,你看像不像?”说着指着一名魔剑派弟子。那弟子并不做声,抿住嘴唇,想笑却不敢笑出来。

宋玉勉勃然大怒,他如今在魔剑派地位极高,哪里受得了这等侮辱?立时捏住白云鼻子,就要把药灌入她嘴里。文啸天道:“你要是给她灌了毒药,她岂能给你好好带路?”宋玉勉一想也是,灵机一动,冷冷地说:“小子,我把毒药给你吃了,看看她怕不怕我要了你小命。”文啸天心想:反正我也身重剧毒,活不了多久了,昂然道:“好!你把毒药给我吃吧!”说完挣扎着要站起身来,可是腿上一阵麻痛,摔倒在地。

宋玉勉不等他坐起,走上前去,将药丸向文啸天嘴边抛去,顺势凌空一点,正好点中了文啸天的“笑腰穴”,文啸天禁不住哈哈大笑,药丸正好落入他口中。白云见文啸天替自己服毒,两行清泪不由得流了下来。文啸天见她流泪,心中竟是大慰,似乎便是让他为面前这个女子死了,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宋玉勉对白云道:“既然他替你服了‘七毒七死散’,我就把解药给你。”白云拿过解药服下后,宋玉勉又得意洋洋地续道:“这‘七毒七死散’由七种剧毒毒物制成,若是三天内没有服用解药,人就会浑身剧痛,一天比一天厉害,到四十九天时而止,之后又要反复疼痛,直到疼痛七次而亡。哈哈!”说到这里,他不由得仰天长笑,笑声中蕴含着一丝阴森,一丝恐怖。

文啸天浑身一软,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般,虽知自己已经中毒,但是中毒多少、轻重,岂是随便说着玩儿的?这番连中当世三大奇毒,恐怕便是大罗金仙降临,也是无可奈何了。文啸天心道:你救过我性命,我也救你性命,只是你以后能不能记住我呢?他自幼行事偏激,旁人如何待他,他便如何相待。他此时为了报答白云,却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不知一个人一辈子,可以为几个人而死呢?

面前的人儿啊,你可知道,悠悠天下,我只愿为你而死!

不知,你真的知道了以后,又会怎么想呢?

白云脸色苍白,心想:三天之内,如何得到解药?死则罢了,还要反复疼痛七次,不由得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宋玉勉见文啸天已经服下毒药,那女子必定听自己控制,不由得甚是得意,道:“好!你带路吧!”宋玉勉拔出长剑,顶住白云的脖子,白云战战兢兢地走在前面,不一会儿,汗就流了下来,微微沾湿了衣衫。

白云不敢怠慢,只得按照平时所走的路途,走了一个弯儿又一个弯儿,道路已经渐渐平坦,看来是便要出阵了。文啸天心想:若是没有白姑娘这样识路的人带路,任凭你武功再高也终会死于阵中。他体内本有毒质,如今两毒相攻,发作反而慢了一些,竟然支撑到了现在。

宋玉勉眼见便要出阵,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可是就在他兀自欢喜之时,一个身影却是身如鬼魅,手指如电,点向他“神封穴”,他急忙回手格挡,手中的文啸天却是被他于电光火石之间夺了去。众人还没看清楚他如何出手,岳金经已然纵身携着文啸天从魔剑派众人中掠过,对着众人纵声长笑。只有刘公道看清了他的动作,心中默默赞叹岳金经武功高强。

宋玉勉向岳金经怒目而视,岳金经却是不卑不亢,缓缓地道:“你们魔剑派还抓住了我一名弟子,赶快还回来。”宋玉勉道:“你要是嬴得了我手中长剑,我就还给你。”他心想,对方只有两人,自己既是不敌,也耗掉了他一部分内力,众人再一拥而上,还有胜机,于是牙关一咬,挺剑而上。

飘渺之中,只听岳金经朗声道:“好,在下就以这把瑶琴接你几招。”宋玉勉见他对自己如此藐视,心中不禁有气,道:“得罪了。”话音未落,人却已攻到岳金经身前,岳金经右手微微一拨瑶琴,无名指上似乎有一股剑气发出,其它四指却仍然抚琴,音律高亢。

宋玉勉吃了一惊,心想:此人竟然一练成了狐狸派的绝技“虚无极剑”,竟是不敢怠慢,闪身避开。狐狸派武功讲究招式优美,但见岳金经与宋玉勉拆了数招,手上招式精妙之极,琴音却丝毫不乱,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宋玉勉的心跳不禁也随着他音乐的节奏而跳动,心中虽想克制,但是却怎么也克制不住。

白云见岳金经来到,知他武功高强,便低声向岳金经道:“岳师伯,这位文公子中了他的毒。请师伯把解药夺回来。”她说话声音虽小,但岳金经内力深厚,已经听得清清楚楚。

岳金经白衣飘飘,好似仙人降世,文啸天只觉岳金经在自顾自的弹琴,心中奇怪:为什么宋玉勉如此武功竟好像被他偷走了魂魄一样。轻风之中,只见岳金经剑势大开大阖,潇洒自如,每一招每一式都似乎在情理之中,但又是那样的出人意料。

刘公道看了连连赞叹,但又觉得他招式过于追求潇洒,其实北宋中期武功就有过于追求招式漂亮之嫌,到了当世的狐狸派,这种武学更是达到了顶峰。刘公道却与岳金经不同,他的刀法朴实无华,其实暗蕴深厚内力,和岳金经恰恰是两种不同风格的武功。宋玉勉心想:无论如何,决不能丢人,暗暗扣了三枚金针,正要发射,岳金经忽然袍袖一挥,喝道:“无耻小人,竟敢偷袭!”

宋玉勉只觉气息滞涩,手中金针竟给他无形剑气震落,岳金经跟上又是一指,正是“夜叉探海”,不偏不倚,正中宋玉勉“膻中气海”,宋玉勉登时便觉胸口一阵恶心,几乎便要吐出血来,好在他内力深厚,多年的苦修总算是起了作用,一口鲜血没有喷出来。岳金经转过身来,看向手中瑶琴,叹道:“还是震断了一根琴弦,看来我功力还没有练到极致。”原来他一指发力之时,其它手指却要正常弹琴,正所谓一心两用,音律却丝毫不乱,虽然最后还是弹断了一根琴弦,但他武功仍是已经出神入化了。刘公道道:“岳兄神技,在下可不能及。”说着,走上前去,救出了白云。魔剑派弟子都为岳金经强大的无形剑气所震,霎时愣在了那里,刘公道携着白云已然回到了岳金经身边。

宋玉勉武功高强,修为精深,虽然受伤,但是此时已经运功调匀内息,四肢已然可以行动自如,但是见岳金经武功如此高强,自己怎能讨得了好去,便抱拳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宋某过些时日再来讨教。”说着转身喝道:“还不快走,愣在这里干什么!”魔剑派一干人等听到他这声喝喊,如同晴天打了一个霹雳一般,这才醒悟过来。急忙跟着宋玉勉灰溜溜地等转身而去。

文啸天拍手道:“岳伯伯,你真了不起,弹着琴,就打退了这么多恶徒。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身手就好了,世上就没人欺负我了。”他看岳金经武功高强,独立风中,当真是如神仙一般,心中敬佩之意油然而生。岳金经袖子一拂,却将几个小瓶都卷到地上道:“天儿,快服下了。”他这一下内力拿捏到了巅毫,小瓶用青花瓷制成,落在地上不但不碎,而且竟然连裂痕都没有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文啸天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拧开瓶子,各取了一粒药丸服下。

刘公道道:“那好,天儿,你今天就拜岳先生为师,岳兄以为如何?”他心想:把天儿这孩子放在这里,他自会学好,岳金经武功医术都很高明,也一定能治好天儿的病。文兄有了后人,在九泉之下也算是瞑目了。他想到这里,心中安定了不少,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岳金经道:“孩子如果愿意,我就胡乱教他些功夫。”文啸天道:“太好了,师父在上,弟子文啸天有礼了。”说完就俯身磕下头去。他聪明伶俐,知道此时当着刘伯伯的面,岳金经若是答应了,就再也赖不掉了,又想到将要和白云同门学艺,心中更是大喜。

岳金经扶起他道:“天儿,你入了狐狸派以后,要多行善事,为江湖除恶,千万不可坠入妖门。等到回去以后,我再教你本门门规。”文啸天道:“我文啸天今日拜岳先生为师,岳先生有了灾难,我先去为岳先生抵挡,岳先生叫我到火里去我就到火里去,叫我到水里去,我就到水里去。如有违约,叫我不得好死。”白云见他说话孩子气十足,不由得冲他微微一笑。文啸天正在出神,竟浑然不觉。

刘公道叫过文啸天,低声嘱咐了文啸天几句,给文啸天留下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径自回雁荡山了。文啸天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一时间心绪起伏,不知如何是好。

岳金经向文啸天道:“天儿,该回山了。”文啸天一怔,这才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拜在了狐狸派门下,这才跟着岳金经而去。岳金经拉过一个少年,向文啸天道:“天儿,这位是徐旭师兄。”文啸天一看,正是那日在杭州城中打败刘豪的少年,文啸天和刘豪不睦,对徐旭便是不由得多了几分亲近之感。两人年纪都不大,文啸天和徐旭说的也是甚是投机。

沿着湖边而行,不久只见一座山峰傲立云间,便是灵隐山了。大名鼎鼎的灵隐寺便坐落在灵隐山主峰之上,灵隐山另有一峰,名曰“狐狸峰”,狐狸派总部所在之地便是这狐狸峰了。

狐狸峰山势不高,但构造却极为奇特,但见怪石嶙峋,山峰如浪,当真是“风烟俱净,天山共色”,“奇山异水,天下独绝”了。狐狸峰共有八处洞穴,却分作岳金经和灵隐七友所居。

文啸天仰望山峰,心道:这山峰如此寂静,可谓是“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事务者,窥谷忘返”,他小小年纪,竟然一颗心也沉静下来。他小小的心中只想:住在这山上的,当真是神仙般的人物么?

抬头望天,只见天空却是渐渐接近,与山峰最高处相接,文啸天心想:我若是登上了山峰最高处,可以摘下星星送给白云么?

摘下星星,送给你!

一时间,不由得想的痴了。忽听徐旭道:“文师弟,这边洞穴便是师父所居的了。”文啸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来,只见那边山洞之中隐隐有仙气冒出,更是对狐狸派佩服至极。

顺着山道而行,便到了歇息之所。岳金经道:“天儿,天色也不晚了,你也早点去歇息吧。也好和师兄弟们熟识一下。”文啸天点头去了。徐旭带他进了“银狐洞”,洞中虽然不见天日,但是却也是打扫的甚是干净,微微有出尘之意。文啸天望见屋子一间接着一间,竟似乎没有尽头一般,不由得问道:“大师兄,师父门下有很多弟子吗?怎地有这么多房舍?”徐旭微微一笑道:“师父门下,算上你我,共有九名弟子。呆会儿便给你引见。”说着轻轻拍了三下手,果然从屋中便奔出七个少年,均是和文啸天差不多年纪,徐旭介绍道:“这是你二师兄李一岩,三师兄徐一鸣,四师兄贾一凡,五师兄王一帆,六师兄刘一发,七师兄薛一飞,八师兄方一华。”文啸天喃喃地记诵:“一岩师兄,一鸣师兄,一凡师兄,一凡师兄。哎呀,怎么有两个一凡师兄?原来一个是一帆师兄,一发师兄,一飞师兄,一华师兄,总共一、二、三、四、五、六、七,怎么只有七位师兄?哦,原来忘了大师兄。”总算他记性甚好,不一会儿,便把八位师兄认了个清。

狐狸派众人待人都是随和友善,对文啸天都是极好的,众人又都是少年人,立时便称兄道弟,勾肩搭背了。文啸天得了这么多好友,心中欢喜,直到将近午夜,才昏昏睡去。

第二天岳金经单独唤了文啸天过去,将文啸天带到他屋中,柔声道:“天儿,今天我把狐狸派的门规都将给你听,也算你正是入门的仪式。”岳金经说到这里,摆了一个香案,香案前是一条红毛狐狸,全身毛色火红,没有一根杂毛,神态甚是可爱。

岳金经凛然道:“我狐狸派自五代十国时立派,于本朝发展壮大。我狐狸祖师少年时只是一个落魄书生,身逢乱世,虽然才高八斗,但是无处施展。是以云游天下,一日在此山中发现一条狐狸,从狐狸身上领悟到了上乘武功,遂创我‘狐狸派’,并以此山为根据地,逐渐发展壮大。狐狸祖师一生淡泊名利,是以我派宗旨在于追求‘逍遥’之境,便是如同狐狸一般,自由自在。”说着向那红毛狐狸伸手一指,文啸天不由得嗤笑出声。

“所谓逍遥者,乃具至情至性,行事潇洒随心,不受礼教之约束,故我派之人断不可在武林中争名逐利。争名逐利之时,却忘记了逍遥,快乐更是无从提起。我辈练武,是为了在清闲之时使心神宁静。争强好胜之心,更要从此收起。我狐狸派并无太多规矩,只是要行事不悖良心,不韪正道便是了。”他见文啸天点了点头,又提醒道,“务必记住,狐狸峰山后之处,布有厉害禁制,是为了防止本派对头前来,普通弟子千万不可误入。否则犯了本门大戒,必有杀身之祸,就连为师也无从庇护于你了。”他说到这里,神情甚是严肃。

文啸天见他一直看着自己,语重心长,便是用力点了点头。他心想:我一定跟着师父好好练武,到时候练得和师父一般强了,无论是刘豪,还是小三小四,都别想欺侮我了。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得意。岳金经见文啸天不语,便看着狐狸道:“天儿,你来跪拜狐狸先祖吧!”文啸天对着红毛狐狸,行三拜九叩之大礼。

那只狐狸却转着眼珠,滴溜溜地看着他,似乎对他的行为感到滑稽可笑,爪子却在地上抓着。岳金经又让他也学着装一个狐狸,文啸天也龇牙咧嘴地跟着岳金经一起扭动着脸上的肌肉,装成一个狐狸的样子,那狐狸却更是兴奋,蹦蹦跳跳的。

岳金经又道:“天儿,我狐狸派武功最初是从狐狸的身法上总结而成,讲究轻快灵动,不拘一格。从今天开始,我叫你狐狸派入门武功。”说着带着文啸天出了屋子。文啸天听到要学武功,立时欢欣鼓舞,蹦蹦跳跳地便跟着岳金经走了过去。

岳金经说完打开院中的一扇木门,转动机关,里面出来的赫然是一个木人。整个人身梨木制成,手足穴道都表明得清清楚楚,四肢关节处都是以巧妙机关相连,使木人可以和正常人一样转动四肢。岳金经向那木人一指道:“天儿,你与那木人拆一拆招。”他神色柔和,和刘公道又是不同。

文啸天从岳金经手中接过一把木剑,心道:师父要看看我的武功底子,可不能让师父看轻了,想到这里,凝力于双臂,捏个剑诀,一招“开天辟地”,向木人劈去。此时,岳金经却已给木人上好了发条,木人当即就开始扭动起来。

文啸天剑势凌厉,木人却是守住自己的各处穴道,始终不让文啸天得手。文啸天使动家传的三十六路“文家剑法”,虎虎生威,他一味猛攻,对自己各处穴道得防备却逐渐松懈了下来。木人忽然单臂直击,直直地攻向文啸天心口。

文啸天的木剑却依然被木人的另一只手拉到一旁,回救不及,“砰”的一声就被击倒在地。岳金经给木人下了发条,扶起了文啸天,对他温言说:“天儿,你刚才一位进攻,却疏于防备,被偷袭得手,要是这木人是真人,估计你就没命了。”他语气平和,并无斥责之意,让文啸天感到格外亲切。

文啸天道:“我进攻之时,那木人把胸口守得严严实实,我攻不进去,只得从他两旁进攻,胸口却被它偷袭得手。”岳金经道:“不要着急,不要总想一下子就拿打败他。我狐狸派武功要以灵动制敌。你看,如果线缠成一团儿,用拳头硬打,自是难以解开;若是以手指解开,一会儿就可解开,这就是‘避敌之实,就敌之虚’之法。”说完,在地上用木剑画出了八个方位,交给他一些狐狸派的基本步伐,狐狸派的步伐分按照八卦图形,共有有‘八门’,乃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又把八门所在方位一一指与他说。

文啸天聪明伶俐,岳金经教了两遍,就记住了。岳金经又要他演练了一遍,这才又给他木剑,给木人上了发条,让他与木人相斗。文啸天又与木人拆了数十招,才败下阵来,这回他得了教训,却不大举猛攻,而是有所针对了,步伐也有所进展,下盘根基也渐渐扎实。

岳金经又把文啸天拉到身旁,教给他狐狸派的剑法的基本剑理,文啸天之前使剑求快求猛,经岳金经一番调教之后,却也有了几分优雅之气。

练完剑以后,文啸天又去山上游玩,他自幼好玩,好奇心又重,除了山后禁地,所有的地方都去转上一转。不一会儿天色已晚,岳金经又把文啸天叫到屋里,细细询问文啸天受伤的经过,他心思慎密,问得事无巨细,文啸天自母亲死后,从未遇到一个如这样的长辈,刘公道夫妇虽以诚相待,但毕竟是自己杀父仇人,虽然未得核实,但是却总觉得有一道难以消除的隔阂。

岳金经知他种的毒多种多样,很难一时间消除。于是先给他一粒药丸吃了,文啸天咽了下去,只觉得五脏六腑中一股寒气升起。岳金经道:“现在你体内的寒气已然汇聚到了一处,以便于一次全部除去。”说着暗运内力,脸上满是红气,好似一条红毛狐狸。

文啸天只觉身上一阵温暖,之前所受寒气逐渐消散,但不一会儿又卷土重来,一个时辰下来,文啸天时而热的出汗,又时而冻得牙齿咯咯作响,可他生性好强,决不服输,不管如何疼痛,始终不发一言。岳金经接下来又点了文啸天穴道,用金针刺入文啸天手足等各处,文啸天却是说不出的舒服受用,一点儿也不觉疼痛。

岳金经又以内力注于针上,文啸天感觉又一股真气在体内游荡,却怎么控制不了,真气像一条小蛇,上窜下跳,搅得五脏六腑都翻江倒海了一般,文啸天咬着牙齿,疼痛却不减弱,不过阴气却渐渐减弱,岳金经脸上红气更盛,呼吸也逐渐粗了起来。

文啸天见他如此,便道:“师父,你累了。休息一会儿吧!”岳金经道:“你体内的阴毒之气现在盘踞已久,我正以内力催动阴毒之气,使阴毒之气化入你体内,于你增强内力有很大的好处。”

文啸天道:“师父,那岂不是要耗损你的内力,为了增强我的内力,却要损耗师父的内力,那怎么行?”他对师父感恩之极,宁可自己难受,也不愿师父内力受损。岳金经心中涌上一阵感动,但却坚持道:“天儿,你体内阴气若是不除,到以后你练功之时,阴阳交攻,极容易走火入魔。我现在教你调匀内息的法门。”说着又点了文啸天几处穴道,以免他走火入魔,照顾不及。

岳金经续道:“天儿,你用力把阴气向下压,不让阴气上升,我以内力助你。”又把导气归虚的法门交给文啸天。折腾了大半夜,这才完毕。第二天晚上也是如此。

文啸天在灵隐山各处游玩,对狐狸派的了解也逐渐深了起来。狐狸派其他弟子基本上都是由岳金经的师弟“灵隐七友”教授武功。所谓“灵隐七友”,便是那日同刘公道动手的七个怪人,这七人都是岳金经师弟,虽然武功不如岳金经一般出神入化,但也各有绝艺,算得上江湖上第一流的好手了。

“灵隐七友”中,大哥“七弦真圣”方震弦,在“朝阳洞”居住,二哥“弈秋再世”封十九,在“凌云洞”居住,三哥“读书万卷”吕万里,在“仙霞洞”居住,四哥“隔岸烟柳”曲丹青,在“惊鸿洞”居住,五哥“扁鹊弗如”蒋回春,在“妙风洞”居住,六哥“园中游仙”娄建成,在“苍松洞”居住,七弟“纵横天下”刘万口,在“蛟龙洞”居住。

这七人各学了一项绝艺,都可谓是这一门的大家。他们七人各收了许多弟子,加起来总共有一百多人。掌门岳金经在“银狐洞”居住,每一个洞穴之间都隔着数道山脉,互不影响。山洞中,却数“银狐洞”地方最大。

有一日,文啸天独自练剑,他得岳金经指点,武功已是大有进益,舞起剑来,剑上劲风呼呼作响。忽然只听一人道:“文师弟,最近武功练得如何了?”文啸天抬头一看,只见两个少年弟子并肩而来,却不认得。

“不知文师弟可否愿意和我二人比试一番?”他说话之间却是带着极大的挑衅口气。

“谁怕你了?”文啸天虽见这两人都人高马大,比自己大了两三岁,但却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竟然答应了应战。

“好啊,我来领教文师弟高招。”那人轻蔑一笑。

文啸天心中怒极,一剑刺去,那人怒道:“好啊,你竟然偷袭,真是不要脸!”说着刷刷刷几剑连续攻来。文啸天这几日只是与木人拆招,哪里何人真正打过了?他经黄玉梅这一番折腾以后,内力已经一点不剩,怎能抵挡这人蕴含着内力的连连数剑?他一个大意,手中长剑断折。

他长剑折断,却是仍不服输,摆个架势,向那人扑来。那人轻轻一拨,便将他摔个跟头。另一人一步踏上,踩在他胸口之上,怒骂道:“你小子别以为岳师伯收你为徒便了不起,跟我们比,你小子还差得远哩。”文啸天心想:两人定是当年没有被师父收为弟子,所以对师父门下的弟子都是这般嫉妒。其他师兄他们打不过,只好拿我出气。

他本以为狐狸派在这仙山之上,没有了欺压,没有了压迫,谁知这个世界到处充斥着肮脏!

哪里才是乐土呢?

拳头如雨点一般而落,打在他身上,更打在他心底,将他刚刚建立起来的乐土,美丽的家园,击得粉碎!

刚刚要起飞的梦想,就这样……断了翅膀!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只听一人大声道。这一声喝喊石破天惊,一下子便让文啸天看到了光明:原来世间还是有好人的。不由得心中大慰。只见一对少年男女走了过来,男的身材高大而英俊,声音洪亮,再看那女子时,想不到那女子正是自己魂牵梦萦,为之辗转反侧,寤寐求之的白云!

见他两人这般携手走来,文啸天心中却是什么都明白了,刚刚点燃的希望之火却又是被无情地踩灭,心口好像被人狠狠地击了一记重拳,刚才挨得那么多下打和这一下重拳相比,却是什么也不算了。只觉得深深地一股酸意从心底升起。

那少年却是不知他心中这般想法,淡淡一笑,道:“小兄弟,别害怕,我是来帮你的。”说着出手如电,瞬时间点向刚才欺负文啸天的两人。那两人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不敢硬接他这一指,身形微动,却是向文啸天天灵盖击来。

“好不要脸!”那少年喝道,右手拔剑出鞘,一剑削向他手臂,那人吃了一惊,想不到对方出剑竟然如此之快。他一惊之下,想不到对方又一剑已经刺到,急忙拂袖相抗。那少年连喝数声,已经将这两人笼罩在剑芒之中。

“认命吧。”他淡淡地道。双手伸入剑芒之中,剑花之中,他一手提着一个,将两人都提了出来。他出手擒了这两人,向文啸天道:“这位小兄弟,在下江天野,是你封师叔门下。以后这两人要是再欺负你,你便找我就是了。”文啸天却是心中有事,呆呆地不答。江天野只道他受了惊吓,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也不见怪。

白云上前问道:“文师弟,你现在觉得如何了?中的毒好些了吗?”文啸天心中一喜,立时笑着回答道:“师父为我治疗过了,已经好了许多。”白云见他无事,心中也是颇为高兴。

江天野擒了两人,面上却毫无得意之色,问道:“你们两位可是吕师叔门下?”那两人穴道受制,只得点了点头。江天野哼了一声道:“狐狸门下,做如此奸邪事情,与魔剑派妖人何异?”说着提起两人,向文啸天道:“小兄弟,跟我走吧。”

文啸天却仍是怔怔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兄弟,别怕。该走啦。”江天野柔声道,文啸天这才迷迷糊糊地更在他后面。

白玉见江天野要去“仙霞洞”找吕万里师叔说理,便拉住他手道:“天野,要小心些啊。”江天野点了点头,道:“知道了。”说着提着两人,已然向“仙霞洞”而去了。

“仙霞洞”位于“狐狸峰”西麓,吕万里嗜书如命,不喜喧闹,自是选了一个安静处所修炼。文啸天跟在江天野身后,只觉得江天野行走极快,虽然手中提着两人,但是行走速度远非自己可比。若不是他经常停下等候自己,恐怕早就消失在天边了。想到这里,心中更是不是滋味,心道:你武功这般高强,白云自然钟情于你,心中不由得充满了醋意。

一路两人均是无话,忽听江天野道:“这便是‘仙霞洞’了。”江天野昂首在前,文啸天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仙霞洞”。

洞中凉风习习,却是无春夏秋冬之阴晴变化。走过石径,忽然只听一人道:“江师侄来啦。”江天野躬身道:“弟子江天野,拜见吕师叔。”原来那人便是吕万里了。

只见他坐在椅子之上,神态潇洒,手拿书卷,头也不曾抬起,向着两人道:“江师侄来这里有什么是么?”

江天野将手中两人向地上轻轻放下,道:“这两位师兄,以大欺小,欺负这位刚入门的文师弟,已经被小侄……”忽听一人喝道:“我‘仙霞洞’的事情,是你们‘凌云洞’的人管得的么?”江天野淡淡一笑道:“林师兄不要着急,是非曲直,等到吕师叔向这位文师弟问问便清楚了。”

吕万里却道:“士逍,等我问问清楚,再下定论不迟。”

林士逍哼了一声,向江天野横了一眼,气呼呼地退了回去。

“文师侄,怎么回事?”吕万里道。

文啸天便将当时的情况一一向吕万里说了,林士逍气不过,中间几次插口,江天野却站在一旁,泰然自若。文啸天本来就善于添油加醋,如今更是东添一句,西加一句,几乎把这两人损的不成样子。那两人虽想开口,但是苦于穴道被制,说不出话来,只好在肚子里骂娘了。

吕万里听文啸天说完,缓缓站起身来。

“师父,”林士逍道,“这两位师弟虽然犯了门规,但是还请师父……”他见师父面色不善,忍不住出言相劝。

“士逍!”吕万里压制着怒火,要不是林士逍是他喜欢的几个弟子之一,恐怕早已经用《论语》教育教育他了。

黑暗中,文啸天只见吕万里左手霍地伸出,连点了两人的十几处穴道,两人只觉得阳维,阴维,两脉中有一股强大异常的内力注入,浑身骨骼几乎脆裂,正在此时,只听吕万里大喝一声:“滚吧。”

两人只觉得浑身上下无半点力气,禁不住摔倒在地。吕万里道:“从此你两人不是狐狸弟子!”原来他两人的狐狸派内力已经摆吕万里废掉了。

吕万里向江天野道:“久闻江师侄是我派年轻弟子中的佼佼者,今日一见,方知江师侄的贤才。”江天野躬身道:“师叔过誉了。”

吕万里又向文啸天道:“以后再有人欺侮你,便和我说,我姓吕的给你做主!”说完转身回座。

江天野道:“文师弟,咱们走吧。”文啸天跟在他身后,心道:难道我一辈子就在这人身后么?

白云……

既然生了文啸天,为何又要生出江天野呢?

一路上又是不知所措地跟着,忽听一人冷笑道:“就这么走了么?”文啸天心中一惊:这不是林士逍么?不知江师哥打得过他么?

江天野拱手道:“不知林师兄有什么见教?”林士逍打个哈哈道:“见教是不敢的,不过你小子害了我两位师弟,难道就这样走了么?”江天野淡淡地道:“他两人做为卑鄙下流,罪有应得。”林士逍道:“不知打小报告,算不算做为卑鄙下流?”

江天野却仍是不卑不亢,道:“林师兄,‘仙霞洞’和‘凌云洞’数年交好……”

林士逍喝道:“今天小爷就要废了你!”说着伸手向江天野点来。江天野身形一动,袍袖一抖,顺势一腿向林士逍攻来。林士逍见他腿中夹杂着掌法,心知是个劲敌,不过此时怎能后退,急忙纵身而起,一掌击向江天野天灵盖。

江天野见他身在半空,居高临下,抬起手掌,两人掌力相交!

林士逍身在空中,居高临下,此时却已经稳占先手,江天野头上汗珠滚滚而下,显然已经落了下风。

“哈哈,让你知道知道‘仙霞洞’门人的厉害!”林士逍得意地笑着。

只见江天野脸色忽然一变,却是满面通红,如同红毛狐狸一般。林士逍脸上得意的笑容立时消失,只听他声音已经颤抖:“火狐……神功……封师伯把‘火狐神功’传给你了?”

“是掌门师伯。”江天野淡淡地道。

“哦……怪不得这般厉害……”林士逍已然上气不接下气。

“林师兄慢走,晚上天凉,小心感冒。”江天野说着拱了拱手,便欲离去。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唤道:“文师弟。”却不见了文啸天的踪影。

“算你狠……”林士逍兀自调匀内息,恶狠狠地说着,只望见江天野的身影消失在树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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