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美丽 08 第 8 章 竞争

第八章比试

阳光穿过窗户,悄然射入了白虎堂中的每一个角落,射在文啸天的身上,却无法破除他心底凝结的寒冰。

随便站起身来,向床下看去,忽见一只小虫正在挣扎着,禁锢住他渴望的自由的是一根长长的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没有尽头。

小虫徒劳地挣扎着,向着那墙上那一个个血手印!

虽然筋疲力竭,但是那小小的头儿仍然向上昂起,向着他心中的太阳,不曾退却一丝一毫。

这只小虫,不就是当年的自己么?

透过那小虫的身体,看到的分明是那个倔强的少年的影子,那个倔强而至情至性的少年啊。

同情心骤起,走了过去,轻轻地破除束缚他自由的绳子,低声道:“小虫啊,你自由了。”那小虫却是也不答谢,仍然昂头向着那一个个血手印。文啸天心道:还有什么东西捆着他么?

运气掌力,向小虫四周击去,小虫吱吱叫了两声,立时奔了出去,原来缚住小虫的是千根万根细细的丝线。文啸天心道:不知是谁将这可怜的小虫子缚住?这小虫子真是可怜……

小虫子得到了自由,飞快地奔向墙边,向着那诱人的鲜血的气息。那新鲜的血液的气息啊,我已经等了你许久许久了。

闻着鲜血的气息,多年受困的苦楚一扫而空!

“喂,小虫子,我救了你,你也不谢谢我?”文啸天见他对自己不理不睬,不由得大声道。

小虫却仍是对他的话不理,疯狂地爬向墙壁,贪婪地吮吸着鲜血。“忘恩负义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文啸天怒道,说着伸手便要将小虫打死。其实他也没有真想把小虫打死,只是吓唬他一下,掌上并没有用任何内力,否则一掌下去,便是一千只一万只小虫子也没命了。

他这一念之仁,小虫子并不知道,见他巨掌横扫而来,小嘴微微张开,露出一嘴白森森的白牙,狠狠地咬了下去。

文啸天手上吃痛,伸出的手不由得向后一缩,却已是晚了,这小虫子原是毒龙教所养的嗜血凶物,一旦咬到活物,便非要一直吮吸他的鲜血,直到将活物吸成死物为止。所以这种小虫子经常被撑死。狐狸派的一位前辈曾经被罚在此处思过,却正好遇到毒龙教派人用这种毒虫偷袭,闲着无聊,便将小虫捉来,用细丝线捆住,又加了四根粗线,以防小虫遁逃。之后用小虫练习掌法,得以武功大进,但却在离开之时,忘了将小虫带走,是以小虫一直留在这里。

这些年来,小虫一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挣扎,竟然先后将三根捆绑他的粗绳一一挣开,又碰巧被文啸天发现,将他救了下来。文啸天却不知,他救下的是世上最嗜血的生物。

手指被咬破,鲜血喷涌而出,涌入小虫的嘴中。

小虫双眼如同喷火一般,渴望了多年的鲜血此刻已经到了眼前,他张开嘴巴,疯狂地吮吸!似乎是一个贪吃的孩子贪婪地吸吮着母亲的乳汁一般。文啸天被它这般一咬,手指痛得厉害,喝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来来来,吃我一掌。”说着又向小虫打来。

小虫却是久历江湖,卸去他掌力,竟然又在他手上咬破了一个小口,狠狠地吸了两口鲜血。文啸天此时体内两大神功已经开始运转,“火狐神功”已经起了作用,一股热气升腾而起,登时流遍文啸天周身穴道。小虫再吸吮鲜血之时,血中已然带着热浪,小虫抵受不住,向后退开数寸。

这小虫嘴虽然小,但是吸血的速度却是不差,文啸天已经感到头上发晕,这是因为手上出血太多,头上供血已经不足,竟是要晕将过去。小虫忽地冲破“火狐神功”形成的保护墙,又是咬住了文啸天的手指,文啸天此时却是反应已经迟钝,只能坐以待毙。

想来自己大风大浪都过去了,竟然死在一个小虫子手中,文啸天心有不甘,体内“雪狐神功”已经运起,小虫子刚才在热浪中冲来,身体中已经生出了防热的保护层,此刻寒气忽地攻来,却是抵受不住,文啸天习练“雪狐神功”已经有了些年头,竟然将小虫子一下子冻得昏了过去。

文啸天双手撑地,想站起身来,亲手把这只恩将仇报,吸自己鲜血的小虫子一掌击毙,却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双腿一软,竟然摔倒在地,头磕在了墙角上,登时昏了过去。

不知昏迷了多久,醒来时却见小虫已经伏在自己身旁,文啸天心道:把我害成这样,还有脸来见我?不由得伸起手掌,要把小虫碾死。小虫却是一番害怕的模样,吱吱连声,头使劲向地上磕去。

文啸天笑道:“小家伙,打不过了,磕头投降啦!真是丢人,丢丢丢,不要脸……”却见那小虫并无害怕之状,而是向自己靠来。

文啸天心道:难道他要是诈降计?不由得提高了警惕,却见那小虫恭谨得紧,一番毫无恶意的模样。殊不知,他越是这般,文啸天的心越是紧张。

手掌已经举到了半空,却见小虫伸出触角轻轻地在自己的衣服上摩挲着,显然是向自己示好。文啸天笑道:“小家伙,饶了你啦!你钻到我的口袋里吧。”那小虫头微微向下点了点,便纵身钻进了文啸天的裤带。

文啸天奇道:“这小虫子,真聪明!”其实这小虫子有一个特殊的习性,凡是吸了一个动物的鲜血,却没有将他吸死,便奉这个动物为主人。如今,他吸了文啸天的鲜血,却没有制文啸天于死地,便已经从心里把文啸天当做主人了,从此对文啸天便是忠贞不二,绝不背叛的了。

文啸天见小虫听命于自己,心中得意,酒瘾却是上来,不由得想喝几杯,痛饮一番。忽听门外有人敲门,便道:“请进。”

却见徐旭捧着一个酒坛子站在门外,文啸天喜道:“大师哥,你最了解我了。”徐旭笑道:“那是当然,我就想文师弟若是没了酒,肯定过的不快活,便背着师父,来看你了。”文啸天听他说到“背着师父”不由得心中感动。

徐旭从怀中掏出两个酒碗,笑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来来来,今天不醉不休。”说完将两人面前的酒碗都倒满。

一杯酒下肚,刚才的寒气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浑身舒服之极,不由得推杯换盏,开怀痛饮起来。忽然感到微微痒痒,原来是小虫子在用触角碰自己的身子。文啸天笑道:“是不是想喝酒了?”小虫子触角连动两下,文啸天说着将小虫子从口袋中拿了出来。

徐旭奇道:“这是什么东西?”文啸天道:“这是我捉来的一只小虫子,可好玩了。”徐旭道:“他可有名字?”文啸天道:“是啦,该给他起个名字?喂,小虫子,我叫你什么好呢?”说着把小虫子放到了桌子上。

小虫不答,只发出咔咔的声音。文啸天心念一动,击掌道:“有了,就叫‘卡卡’好了。”徐旭笑道:“卡卡。”卡卡却是转过了身去,并不理他。文啸天道:“你不行,小虫子都不喜欢你。”说着柔声道:“卡卡。”卡卡听到他的指令,立时爬到了他身边。

文啸天将酒微微倒了一小滩到了桌子上,卡卡张开小嘴,几口便喝完了,张开嘴巴,向文啸天大叫。

徐旭道:“文师弟,看来你养的小虫子也是酒鬼呀。这叫‘有其主人,必有其虫子’了。”文啸天哈哈大笑:“看来你带来的酒都要进了他的肚子了。”徐旭道:“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酒量。”两人便给卡卡灌酒,不一会儿,卡卡已经不胜酒力,走路已经摇摇晃晃的了。

徐旭见他这副样子,对文啸天道:“我看这小虫子喝不了了。”文啸天道:“若是他还能喝呢?”徐旭笑道:“那我就把这坛子酒全给你。”文啸天道:“君子一言。”徐旭伸出手来跟他击掌道:“快马一鞭。”说着将酒倒在桌子上。

文啸天道:“卡卡,加油。一定要喝下去啊。”卡卡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语,虽然不胜酒力,但是仍然挣扎着扭动着小小的身躯,向酒爬去。文啸天心底忽然升起一丝感动,心道:一只小虫子也待我这么好!只见卡卡张开嘴来,咕咚咕咚地将酒喝了下去,喝到最后,却已是站立不住,马上就要昏倒了。

文啸天道:“卡卡加油,一定要挺住。”卡卡听到他鼓励的话语,原本已经绵软的双腿又不知从哪里有了力量,触角昂起,绕着桌子昂首阔步地走了起来。

文啸天鼓掌道:“卡卡真棒!”卡卡却是更加有了精神,意气风发,大有一番将军阅兵的气概了。徐旭无奈道:“哎,真是运气差极了,就连小虫子都不向着我。”说着将酒坛子递了过去。

文啸天却是接过酒坛一饮而尽,笑道:“那天我好好请你一坛子。”徐旭道:“我先走了,若是被师父发现,恐怕又要说我贪杯了。”说着向文啸天做个鬼脸,转身去了。文啸天见他背影渐渐消失,心中怅然若失。

许久之后,文啸天伸出两只手指,轻轻地夹住了卡卡,眼神中饱含的却是无比的珍惜和柔情。深情地注视着这只为了他拼命喝酒的小虫子。

主人啊主人,你可知道,我不顾性命为你赢得了打赌?

你的两只手指之间的缝隙,却是我的整个世界!

主人……

文啸天轻轻地抚摸着卡卡的后背,低声说道:“我以后再也不会灌你酒喝了。”卡卡却是再也撑不住了,倒在他两只手指之间,睡了过去。就这样安睡着,睡的那般安心,偶尔哼哧几声,却也似梦中呓语。

文啸天心中感动万分,本来的颓废一扫而空,站起身来,继续看师父留下的心得,只觉得字字珠玑,潜心钻研,便是每一个字都不愿放过,看了一下午,竟然只看了十几页。

看着看着,不由得站起身来,拿起剑来试剑,卡卡此时却已经醒了过来,向文啸天扑来。文啸天笑道:“好啊,你来和我拆招。”说着一剑向卡卡刺去。他知道卡卡身形灵动,反应更在自己之上,所以剑上已经出了全力。

卡卡东躲西窜,文啸天连刺数十剑竟然都刺了个空,不过渐渐地剑法已经更为精准,竟然已经到了分毫不差的地步,只是他剑愈快,卡卡躲避的速度便愈快,总是差着一丝一毫的差距。

文啸天心道:比武之时,不也是这般道理么?胜负输赢,往往便在一丝一毫之间,他小小年纪,竟然已经可以悟到了这一层道理,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试了几招,只觉得越来越顺手,心道:来几招力量的。想到这里,贯力于剑尖之上,向桌子刺去。

噗地一声,剑尖刺入桌子,但是却没有什么力道,竟然只刺入了一寸不到。文啸天不由得眉头一皱,原来是他失血过多,内力损耗甚大,已经没有多少内力可以使出来了。

他心道:我内力如此差劲,还如何在大比试上为师父争光呢?不由得惆怅之情溢于言表。卡卡见他这般,便前窜后跳,逗他开心,对他竟是忠心耿耿,丝毫不放松监督他练剑。文啸天精神又来,心道:无论如何,我也要练下去,至少也要对得住这小虫子了。

内力虽然无寸进,但是剑招已经更加精熟,渐渐地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若是跟卡卡比速度,自己非输不可,只有预判他的位置,才可能抢在他之前。明白了这一层道理,剑招的速度上自然快了一倍有余。几天下来,剑法已经非昔日可比了。

十天期满,第十一天一早,师父岳金经已经坐在床边,文啸天见岳金经额头上皱纹又深了一层,鬓边白发也有多了几根,不由得甚是惭愧,道:“天儿不懂事,给师父惹麻烦了。”岳金经轻拍啸天后背,道:“天儿,没事的。武功练得怎么样了?”文啸天道:“看了师父留下的小册子,已经大有进益。”岳金经笑道:“好,到时候大比试上让他们知道知道你的厉害!”

文啸天把卡卡放在口袋之中,带上岳金经给他的小册子,便随着岳金经离了白虎堂,见屋外春意正浓,万物复苏,生机勃勃,不由得想张开双臂,拥抱整个世界。

银狐洞,我又回来了!

啸天大声对着银狐洞喊着,整个山谷中回荡着他的声音:“我又回来了!我又回来了!”山谷中洋溢着春天的喜悦。

徐旭听到声音和王一帆率先迎接了出来,徐旭道:“今天下午就要抽签了,文师弟你可要抽个好签啊。”王一帆笑道:“徐师兄要让我抽个差签了。”徐旭道:“哪里啊?像王师弟这等身手,只有别人躲着你,哪里是你躲着别人?文师弟就不一样了。”

一番说笑过后,太阳已经过了头顶。

银狐洞外人头攒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岳金经身上,看他如何进行分配。只听岳金经从手中拿过一张纸来,朗声读道:“银狐洞参赛名单:李一岩,徐一鸣,贾一凡,王一帆,刘一发,薛一飞,方一华,文啸天。”文啸天听到自己的名字,心才安定了下来。

岳金经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也不由得想起了当年还是一个青涩的少年的自己初次参加大比试时的情景,情不自禁地悠然神往当年师父抚着自己的额头对自己的鼓励,师兄弟间的说笑……

岳金经接着又念了其他各洞的参赛名单,各洞的名单基本都是由各洞洞主推选出来,也都是狐狸派中的翘楚,白云也在其中,文啸天不由得心中一动。当然,也夹杂着许多无缘参赛的弟子的叹息声和抗议声。

岳金经道:“现在开始抽签。首先从银狐洞开始抽起。”银狐洞九名弟子已经站到了台上,岳金经从手中拿出一个纸袋,微微摇晃了数下,微笑着递给了第一个上台的李一岩。李一岩从中抽出一张,轻轻展开,念道:“二十九。”已经准备好的曲丹青立刻在十九号的位置上写下李一岩的名字。

众人一一上前抽签,马上就要轮到文啸天了。

文啸天深吸一口气,捏紧的拳头已经出汗,整了整衣冠,昂首向岳金经走去,岳金经见他紧张,不由得向他微微一笑,低声道:“啸天,别紧张。”文啸天这才伸出手来,从中抽出一张纸条,欢喜的微微发颤的双手将纸条展了开来,目光已经迫不及待地向纸条上移去,大声道:“我是十七号。”曲丹青便在十七号的后面写下文啸天的名字。

众弟子一一上台,白云抽到了六十三号,文啸天心道:看来不到是遇不到她了。因为这次比试只是为了挑出八强,和另外八个“种子”比试而已,并非争夺什么冠军。

不一会儿,文啸天的对手也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却是刘万口门下的朱熠。文啸天悄声问徐旭道:“这朱熠是何许人也?武功高不高?”徐旭摇头道:“我只知道他是刘师叔门下弟子,至于武功高不高么,我也不知道,江天野师兄见识广博,交游也广,不如你去问他。”文啸天听了他这般话语,心中竟是一痛,原本兴致勃勃的性情顿时凉了下来,直凉到了心底,便是同门师兄弟也懒得关注了。

待抽签完毕,岳金经朗声道:“五天之后,便是大较武艺的日子了,请诸位好好准备。散会吧。”说着走下了台。曲丹青也放下了拿着的大笔,走上前来,和岳金经叙话去了,许是商量比试的具体事宜吧。

这五天中,文啸天每日便缠着徐旭和李一岩,听他们讲上一次大比试时的壮观,在知道徐旭上次进入了决赛时,不由得赞道:“大师兄,你真了不起。”又问道:“那你的冠军没有?”徐旭摇了摇头道:“只可惜最后败给了江天野江师兄。”文啸天心道:这江天野这么厉害,怪不得白云钟情于他。不由得也立下了一定要在这次大比试中出人头地,在白云面前好好显示一下自己的武功。

转眼间,第五天已经到来,文啸天正在独自用功,忽然一人道:“文师弟,你在这里练功呢!”文啸天抬头一看,正是林士逍,心中虽然不愿,但是仍然道:“林师兄,你好啊。”林士逍道:“我有要事和岳师伯禀报,烦请文师弟带我去见岳师伯。”文啸天心道:我师父就在那里,你为什么不自己去?但是自从被关禁闭之后,锐气竟然消减了了一大半,便道:“好吧,我这就领你去。”

两人一前一后,不一会儿就到了岳金经的住处,只听到里面岳金经道:“天儿,士逍,进来吧。”文啸天心道:师父头也不抬,便知道我和林师兄来了,内功真是精深极了。

只见岳金经坐在椅子上,徐旭和李一岩侍立在旁,看来师徒三人正在探讨武功。林士逍也不见外,大步上前,超过了文啸天,走进了大厅。

李一岩却是首先迎了上来,道:“林师兄,你好啊。”林士逍道:“李师弟别来无恙啊,武功一定又有精进吧。”李一岩苦笑道:“林师兄好记性,竟然还能记得我这手下败将。林师兄这次是冲着第一来的吧。”林士逍笑道:“哪里哪里?有江师兄和徐师兄在,那里有我的份儿?”徐旭也笑道:“当时若不是林师弟在半决赛先遇到江师兄,恐怕这榜眼就是林师弟的了。”林士逍笑道:“徐师兄过谦了。咱们先不忙着说笑,先说正事吧。”

岳金经待小辈们说笑已罢,便问道:“林师侄又有什么消息?”林士逍道:“我已经打听到了毒龙教这次大举南下的目的。”岳金经向文啸天等人道:“你们先出去一下。”文啸天心中有气,心道:你要我领你来,恐怕是故意辱我。哼哼,我姓文的怎能受你之辱,我一定要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但他敬重师父,师父有令,不敢不从,只好向林士逍瞪了一眼,转身离开。

徐旭见文啸天面色不善,急忙连连拉他衣角,和李一岩两人一前一后护着文啸天出去。李一岩道:“文师弟,那人高傲惯了,你别在意。”文啸天点头道:“眼看大事在即,我怎能给师父惹事?”徐旭心道:小师弟这几天不见,却是长大了,不由得心中也暗暗高兴。

大厅内,岳金经问道:“林师侄,有话但说无妨。”林士逍道:“十几年前,江南明教方腊教主在江南举事,虽然后来失败,但是仍然有许多军需物资储存在淳安县清溪洞中。”岳金经道:“方腊教主为国为民,虽然失败,但是仍然为我辈所尊敬。”

林士逍续道:“毒龙教受大金亲王完颜宗弼之聘,正欲派出教中高手,来淳安县抢夺方腊留下的军需物资,以为大金所用。”岳金经道:“当年大金同我大宋一同灭辽,却是说好永不侵犯,如今羽翼已丰,却是又打起我大宋的主意,真是小人难养。”林士逍道:“据说毒龙教黑龙教主和完颜宗弼结交颇深,毒龙教为了能在北方壮大实力,更愿意为大金效劳。这次可能会派出很多优秀弟子,估计不好对付啊。”他这句话语意深远,表面强调对方实力,实际上更是点名只有派出像自己这般“出色弟子”,才可以阻止毒龙教的阴谋。

岳金经沉吟道:“好,我意已决,这次比试的前五名便下山去,绝不能让毒龙教的阴谋得逞!”林士逍又道:“掌门师伯,我还有一事要禀报。”岳金经道:“但说无妨。”林士逍道:“岳师伯知道那羽潇是什么人?”岳金经道:“林师侄知道羽潇的来历了?这事我也查到了,看看咱们听到的是不是一样?”

林士逍道:“他是黑龙教主的独生爱子。”岳金经抚掌笑道:“真可谓英雄所见略同啊。”他说话并不拘束于俗礼,此刻将自己和林士逍并提,也不觉有什么不妥之处。林士逍心中更是一动:掌门师伯这么看重我,看来以后可能要把狐狸派掌门之位传给我。嘿嘿,看看我到时候当上掌门之日,你江天野服不服我?

岳金经道:“士逍,你是我狐狸派晚一辈弟子中出类拔萃之人,可一定不要辜负了我们的重托啊。”林士逍躬身点头答应,道:“掌门师伯要是没事,晚辈先告辞了。”岳金经道:“你去吧,别耽误了练功。”

林士逍志得意满,昂首走出屋子,见文啸天正在屋外,怒目而视,眼中似有火花迸出。便拉住他手道:“文师弟最近武功进境如何啊?”说着手上暗暗运力,要把文啸天的手骨捏碎。

文啸天知他绝无好意,暗暗凝力于掌上,笑道:“没什么的,哪里比得上林师兄?”林士逍只觉得一股暖流向自己涌来,心中一惊:掌门师伯将“火狐神功”传给他了。不由得醋意暗暗涌上。

忽然之间,手上却是痒痒万分,原来文啸天所养的小虫卡卡此时已经爬到了他手上。

林士逍心中暗骂:竟然暗算,不要脸至极!正要挥手甩掉卡卡之时,却觉得从文啸天手上传来的内劲越来越强,自己若是挥手,必定会受内伤,只好忍住痒痒,全力对付文啸天。

他猛地用力,将文啸天的手掌逼开数寸,手腕一抖,将卡卡抖了下去。卡卡精灵至极,蹭地一下,便钻进了文啸天的衣袋。正当林士逍暗暗得意之时,文啸天的内力已经攻到了面前。

他内力连催,其实他内功远在文啸天之上,只不过被卡卡扰乱了心神,这才许久拿不下文啸天。他内力愈来愈强,正欲将暖流压制之时,忽然文啸天手上传来一阵寒流,林士逍正在凝神抵御暖流,哪里防范得了,当即喉咙一甜,险些吐出一口鲜血。林士逍心中暗暗后悔自己自大,竟然没有想到这位小师弟竟然有这么一手,骄傲之气也收敛了一半,勉强笑道:“文师弟武功精进如斯,佩服佩服!”说着转身而去。

徐旭和李一岩一直在旁边看着,两人见文啸天与林士逍握手,心中已经担心至极。他两人均知文啸天不过入门一年有余,而林士逍在狐狸派内功之上已经有所小成,岂是文啸天可比的?只是此时无法出手相帮,只有干着急的份儿,汗珠早已经流满了额头。

忽然见文啸天反败为胜,不由得暗暗称奇,过来向文啸天道:“文师弟,武功进境竟然提高的那么快,就连林士逍也打不过你了。”文啸天道:“其实林师兄武功远在我之上,只是他本已稳操胜券之时,却忽然收手,可能是他要饶我性命吧。”其实他不知道,林士逍内力攻入他奇经八脉,已经触动了体内的另一大神功“雪狐神功”,“雪狐神功”不由自主地出击迎敌,恰恰打了林士逍一个措手不及。

徐旭和李一岩都知小师弟从生死边缘走了一个来回,不由得都为他庆幸。三人都是无话,不一会儿便各自回屋安歇,等待着明天大战的来临。

这却是文啸天人生的第一次大的挑战,是夜,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经历过的一切,母亲,师父,刘公道,白云,江天野,徐旭,黄玉梅,甚至是未曾谋面的父亲的身影都在他脑海中掠过,一时间竟然脑子涨的老大,久久不能入睡。直到午夜,他才进入了梦乡。

少年啊少年,你未来的路就要等你用青春来谱写!

那闪烁着激情和狂妄,痴狂和梦想的青春!

还记得么,当你还是一个青涩的少年时的凌云壮志,豪言壮语?

会不会血脉奔腾,如同奔涌向前的黄河长江?

扬起梦想的风帆,从挺秀的狐狸峰出发,带着乐观的笑容,轻轻地张开稍显稚嫩的双臂,用你的一颗真心,拥抱整个世界!

阳光下,那个倔强的追梦少年……

这一夜,悄然度过。

文啸天起了个大早,径直走向诸位师兄的卧房,一个个将他们叫醒,笑嘻嘻地向向每一个人问早安,殊不知他内心的紧张,发抖的双手已经几乎拿不住发烫的豆浆。

徐旭笑道:“小师弟,你今天是怎么啦?”文啸天笑道:“早点起来,热热身子。”徐旭道:“一定要旗开得胜啊,不要折了我银狐洞的威风啊。”文啸天点头道:“我会的。这次,无论如何,绝不会给师父丢脸。”

岳金经也笑着走了过来,给每一个弟子打气,伸出那双宽大的手,轻轻地拍抚着一个个稚嫩的肩膀,因为他知道,这些稚嫩的肩膀日后将扛起狐狸派复兴的重担!

广场上,岳金经站在高台上,岿然而立,他不高的身材此刻却是那样的伟岸,如同狐狸峰上挺立云间的一棵苍松。文啸天怔怔地望着师父,心道:我要是哪一天也能像师父一般,那该多好啊。想起自己马上面临的挑战,不由得手掌出汗。

岳金经一一朗读每一个弟子比试的地点,文啸天听到自己名字之时,一颗心简直就要跳出了胸膛,这一刻,如梦如幻?

迫不及待,奔赴自己比试的第九号比武台。只见九号台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他的对手朱熠正在台上傲然而立,等待着自己的来临。刘万口门下弟子甚多,此时正在大声助威,声音震耳欲聋,文啸天的双手几乎拿不住剑柄。

但见朝阳初升,却是颇为耀眼,太阳的柔和而温暖的光芒放射出来,抚在他身上竟是极为舒服。他抬起头来,望着这一轮朝阳,极为舒服受用。

忽然想起,该到自己比试的时间了,他急忙分开人群,噌地一声跃上台去,拱手道:“在下银狐洞弟子文啸天,向朱师兄讨教几招。”那朱熠一身蓝衣,身材不高,面目倒也颇为端正,也拱手道:“蛟龙洞弟子朱熠,向文师兄请教。”说着拔出剑来,文啸天低下头去,默默地注视着台下的人山人海,深深吸了一口气,拔剑——出鞘!

“朱师兄小心了。”啸天一声清啸,向朱熠攻去,朱熠长剑上扬,化解了他这一招的攻势,顺势一剑向前递去。他这一招攻守兼备,是狐狸派的上乘剑法,台下众“蛟龙洞”弟子不由得欢呼雀跃。

文啸天见他剑招一气呵成,知道他内功精深,是个劲敌,不敢轻敌,长剑下击,点向他右手手腕,朱熠却是一惊,但他毕竟学艺多年,经验远在文啸天之上,临危不乱,右手后退,左腿向后撤步,右腿却是顺势踢出,扫向文啸天膝盖。

文啸天轻轻纵起,居高临下,长剑下沉,直取朱熠背心。朱熠急忙举剑来格,谁知文啸天剑招一变,由下击改为横削,蹭地一声,竟将朱熠长剑削成两断!

朱熠弃剑于地,拱手道:“文师弟武功高强,在下自愧不如。”文啸天笑道:“朱师兄承让了。”说着转身下台。那朱熠却是垂头丧气,很快消失在“蛟龙洞”的人群中了。

文啸天神清气爽,便去寻师父岳金经,岳金经正在凝心观看中央一号台上,李一岩同另一个白衫少年的比试。

李一岩参加过上一次的比试,在狐狸派中也算得上一号人物,本该轻松取胜,不过对手实力却是不弱。岳金经不由得叹道:“封师弟教的好徒弟啊。”原来那人却是封十九门下。

“师父。”文啸天低声唤道。

“天儿,你回来了。没有受伤吧。”就连岳金经也不敢相信文啸天竟然可以那么快就取胜,心中还以为他打了败仗。

“多谢师父关心,天儿没事。我打赢了。”文啸天自信地说道。一场胜利,扫去了他所有的自卑和阴影,如同阳光拨开云雾,照在了一个被阴霾笼罩了很久的少年身上!

这时,李一岩大喝一声,手中长剑疾劈,那人挥剑来应,李一岩剑招微微一转,攻向他手腕,那人却是以攻为守,顺势点他臂上穴道,李一岩早已经料到了他这一招,剑尖一转,竟然将一柄长剑弯曲成了卷尺,登时将那人的手指削破。若不是李一岩手下留情,那人手指恐怕就不保了。

那人知他手下留情,拱手道:“李师兄大仁大义,小弟佩服。”李一岩说声:“承让。”便转身下台。岳金经笑道:“一岩啊,你知道这次咱们银狐洞谁胜得最快么?”李一岩道:“是一帆么?”岳金经道:“就是你面前这位小师弟。”李一岩一惊,心道:昨天看到小师弟和林士逍比拼内力不落下风,本以为林士逍有意相让,谁知小师弟竟然有如此本领。不由得感到惭愧不已。

不久,银狐洞其他诸人比试也已完毕,“银狐洞”派出的三名弟子:李一岩、王一帆、文啸天都获胜了,一齐率先挺进三十二强。银狐洞弟子大获全胜,岳金经也不由得喜上眉梢,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第二天,文啸天并无比试,便到其他各处观看其他比试。见涌动的人群中夹杂着大师兄徐旭的身影,不由得凑上前去。只见众人呼喊中,一个绿衣少女正在和一个黄衫少年相斗。文啸天低声道:“大师兄。”徐旭却是不理,原来他的一双眼眸正在怔怔地瞧着那绿衣少女。那绿衣少女容颜秀丽,清淡秀雅,一身绿衣更显得飘然若仙。文啸天心道:原来大师兄也有心上人啊。便轻轻拍他后背一下,徐旭吓了一跳,笑道:“小师弟,果然是你。”文啸天笑道:“这位姑娘是我大师嫂吧。”徐旭脸上一红,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只听周围人议论道:“封师伯门下果然人才辈出,连一位小姑娘都这么厉害。”另一人道:“那自然是了,这位刘诗雨师妹不但武功高强……”先一人捂住他嘴道:“呆子,别乱说,那可是‘银狐洞’徐旭师兄的意中人……”

文啸天远远望去,见刘诗雨已经占据上风,不久即将取胜。徐旭却是甚是紧张,他与人交战之时轻松潇洒,可如今自己不能亲自出手,自然是紧张极了。文啸天见平时行事随便的大师兄竟然如此紧张,不由得暗暗窃笑。

刘诗雨剑花一挽,长剑顺势直刺,便将对手长剑挑落,喝彩声立时连连而来,刘诗雨收剑回立,道:“承让。”那人也拱手道:“能和姑娘比试,在下深感荣幸。”双眼抬起,与那刘诗雨目光相接,不由得脸上一红,只觉得她目光明亮,不可逼视。

台下听他这般说,不由得嘘声四起,只嘘得那少年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尴尬至极。刘诗雨却是不理,收剑下台。

一个白衣少女奔上前来,拉住刘诗雨的手和她叙话,文啸天忽然眼前一亮,正是白云。远远只看到两人谈笑风生,显然是极好的朋友。白云笑道:“诗雨,徐师哥今天特地赶来看你的比试……”刘诗雨脸上一红,伸手挠她腋窝,笑道:“后天你比试时,看看天野师兄来不来给你助威?”两人立时挠作一团。

文啸天听到江天野名字,不由得心中一酸,心道:我这般念着她,可她心里还是喜欢他天野师哥。哎,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狐狸派弟子,可是天野师哥……他是上次比试的冠军,武功出神入化,岂是我能比得了的?他英俊潇洒,待人仁义,更是一百个我也及不上的了。想到这里,醋意不由得充满胸膛,若不是在众人面前,眼泪禁不住就要落将下来。

人声喧嚣,啸天的心中只有一个寒冷的声音在高喊:别再想着她了!她心里跟本就没有你这个人!但是想起白云的一颦一笑,那白衣若雪的身影,那灿烂的笑容,如花的笑靥,一颗心中早已充满了她的倩影,却是斩也斩不断的了。

情丝,若是一斩而断的,岂不就不是情丝了?

一个人,远离了尘世的种种,向着山峰的深处走去。

狐狸峰的高处,有一座孤独伫立的高台,名曰“望湖台”,意为站在台上,西湖风光一览无余,啸天之前已经早就知道这里,但是此处虽然清净,但是却是“凄神寒骨,悄怆幽邃”却是不常有人来的。

饱经多年风雨无情吹打的雕栏,默默地讲述着一个又一个凝固在尘封的时空中的伤心的故事。多少年来,有多少断肠人在此潸然泪下?

时空飞逝,望湖台上那一个个清瘦的背影若隐若现,依稀中却是更加清晰起来。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啪嗒一声,一滴雨滴悄悄地落在啸天的衣襟上。他抬头望天,天空是又在下雨了么?

轻风吹动飘落的雨滴,夹杂着啸天的泪水,一并涌向啸天的嘴唇……那苦涩,可与谁说?

啸天却是不动,任凭雨水将自己的衣衫打得透湿,打在自己没有遮拦的心儿上……

世界,是苦涩多于欢乐么?

如果是,那人生在世,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不是,那为什么啸天却这般孤独地品味着苦涩?

是不是?

正在他默默思索之时,忽听两人的笑声透过风雨而来,正好似阴云密布中穿破阴云的一抹阳光。文啸天急忙躲在石柱后面,见那两人正是徐旭和刘诗雨,徐旭一手撑着雨伞,另一只手牵着刘诗雨的纤纤素手,向他走来。

默默无语,一个人独自悄悄走下望湖台,只留下徐旭和刘诗雨的谈笑声,他两人都沉浸在快乐当中,哪里注意到文啸天那隐蔽的身影?

啸天走在被雨水润湿的石阶上,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只听到远方言笑晏晏,心中更是不是滋味。

啸天,你还要多少次在别人欢乐之时,自己独自默默离开?

……

索性独自回到银狐洞,终日饮酒为乐,闲时和卡卡玩耍,浑然忘记了世界万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倒也自得其乐。

银狐洞的弟子中,只有方一华没有晋级第二轮,但他也并不沮丧,很快跑前跑后,为同门呐喊助威,看着同门一个个晋级,早已将自己被淘汰的苦楚忘在了脑后。

文啸天却不出洞,自己在洞中独自钻研剑法。这日中午,徐旭却是推门而入,笑道:“小师弟,白云师妹也晋级了。”文啸天却是并不吃惊,淡淡地道:“我知道了,多谢大师兄了。”徐旭又道:“明天你就要比试第二轮了,你的对手是‘朝阳洞’的刘北川,这人武功不低,远非朱熠可比,你要小心啊。”文啸天点头答应。

虽然知道对手厉害,但文啸天却不关心,依旧我行我素,自己独自自斟自饮,自己和卡卡练习剑法,怡然自乐,时不时弹琴高歌,独自对弈,竟然不把第二天的比试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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